午休的時候,徐復禎躺在幔帳低垂的床上,耳畔縈繞的還是那連綿不絕的雨聲。雨聲像一隻無形的手一樣攥著她的心,緊得發疼。
她恍惚覺得,只要睡過去再睜開眼,她就不是在乾清宮的偏殿,而是那間破敗的柴房。格外無助的時刻,她卻分外想念起霍巡來。
她猝然從床上坐了起來。
「水嵐,水嵐!」
水嵐連忙從外殿進來:「怎麼了小姐?」
徐復禎低聲道:「去傳霍公子進宮一趟吧。」
她想見他。
水嵐為難地說道:「小姐,用什麼名義傳霍公子進宮?今天可是休沐日,這樣做是不是有點打眼了?」
徐復禎默了一瞬。她有些後悔,覺得前幾日不該和他鬧彆扭。
水嵐安慰她:「小姐還是先午歇會吧,明天霍公子應該會進宮的。小姐想見他也不差這一天半日嘛。」
徐復禎心中一緊。她真的能捱到明天嗎?外頭的驟雨敲打著廊檐磚瓦窗台木葉,一聲緊接一聲,催命一樣的。她心中忽然漫起一腔生離死別的悲戚來。
她什麼都不想了,不去想他當不當少師,不去想他選成王還是選她,不去想他們之間誰占了上風。她只想告訴他,她很珍惜他;只想懇求他陪著她度過這令人心神不寧的七月十五。
徐復禎抓住水嵐的手道:「我們出宮。我要去見他。」
水嵐嚇了一跳,進宮這麼久小姐還沒主動出過宮,何況外頭下那麼大雨。有什麼急事非得見霍公子不可呀?
她待要勸誡,徐復禎已經坐起身來更衣了。水嵐只好遣了個宮人去找太后拿宮禁令牌,一邊上前服侍著徐復禎梳洗了。
半個時辰後,徐復禎帶著水嵐悄然從西華門出了宮。
第92章
徐復禎知道霍巡在京城置了宅邸,離她的府邸只有兩條街的距離。
為了不引人注目,她讓水嵐在宮外雇了一輛平頂馬車,直駛向霍府的角門。
水嵐先下了車,撐開一柄青色綢面竹傘,再把徐復禎扶下了馬車。雨絲淋淋漓漓,瓢潑地灑在徐復禎面上,將她的髮絲聚攏起來,凝成漂亮的弧度。
水嵐撐著傘扶徐復禎走上青石台階,躲在房檐下避雨。
那黑漆角門緊閉著,水嵐上前去扣了幾聲。不多時,那門徐徐打開,一個老翁探出頭來,手裡還拿著一把掃水的掃帚。
那老翁把她們上下打量了片刻,這才慢騰騰道:「二位找誰,可有拜帖?」
水嵐道:「沒有拜帖,有勞阿翁去跟你家主通報一聲,就說是崇仁坊徐府到訪。」
那老翁笑了一下,道:「二位來得不巧。家主半個時辰前才出去,不定什麼時候回來。」
水嵐「啊」了一聲,未曾想這樣的不巧,不甘心地問道:「霍公子去哪兒了?」
那老翁懷著歉意道:「家主的行蹤老朽是不知的。本該請二位進來避雨,只是府里又不便留女客。還是請二位留下拜帖,改日再來吧!」
水嵐只好看向徐復禎,卻見她站在房檐下低垂著眉眼想心事。於是小心地問道:「小姐,不若我們回府里看看吧?如今錦英和菱兒都住在裡頭呢。見到小姐,她們指不定有多高興。」
水嵐從前和錦英不對付,如今分開了,倒格外掛念起彼此來。她無親無故,除了一個小姐,就是錦英和菱兒兩個小姐妹,一想到能跟她們見面,笑意便不由掛到了臉上。
誰知徐復禎忽然回過神來,扣住水嵐的手腕道:「那就回宮去吧。我不要待在宮外。」
水嵐大吃了一驚,費了這大功夫出一趟宮,沒見成霍公子就要回去,未免也太折騰了些。
可那隻扣在她腕間的縴手冷冰冰的,泛著虛弱的青白色。
水嵐一個激靈,只覺得小姐今天怪得很,也不敢忤逆她,便又扶著她重新上了馬車,照原路駛回了宮裡。
當天徐復禎很早就歇了下去。
她並不想挨著床,更不想閉著眼。可是腦袋實在是沉重得很,支持不住,只好睡了下去。
下午出宮去找霍巡撲了個空,不知怎的,那檐下的急雨、潑墨的天色,莫名使徐復禎想起兩年前大朝會那日的事情。她那時就是不願意離開,所以陰差陽錯地生出後面這許多事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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