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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這樁長輩的舊聞,她本來是聽過就算了。

然而夜裡睡覺的時候,她本來在琢磨糧草的事,卻沒來由地想起先頭那位郡王妃:沒記錯的話,常夫人說的那位郡王妃好像是姓謝吧?

當時聽的時候她就覺得這個姓氏熟悉,如今忽然福至心靈:長興侯的那個外室不就是姓謝嗎?

雖說京城姓謝的人很多,然而,倘若那位外室跟謝妃同是一個謝氏的話,很多事情就可以解釋清楚了:

謝氏獲罪前是京城顯貴,謝氏女極大可能認得長興侯;

抄家後謝家女眷沒為官奴,按本朝律令官奴不能納為姬妾,所以長興侯只能讓其充作外室;

而徐夫人和秦蕭都不想讓她探尋這樁陳年往事,就是怕牽扯出來對長興侯不利。

不過,秦蕭未免也太狠辣了。

她起先還以為秦蕭跟他爹的外室牽扯不清,怕醜事被撞破才對她的人下手。然而按謝氏的年紀,估計都能當他娘了。

可要真是為了給他爹遮醜——私藏平貞朝的罪眷,放在當下又不是什麼很要緊的事。雖然替姑母不值,但她又不會真的去檢舉長興侯。秦蕭幹嘛這麼怕她知道?

她心中疑慮更重,然而因為不在京城,她現在也查不了這件事。更何況眼下有比這更重要的事情。

河東、河北能調撥的物資已經在運往真定府的路上。因為打仗,因此物價奇高,三十多萬兩銀不過才籌措了四成之數。

徐復禎算了一通帳:要是她向富庶的淮南路、江南路調集物資,路上運輸的花費雖高,然而那邊物價低廉,而她要的數目又多,其實算下來不比河東兩路的開支大。

到時把這些軍需用官船運往河北,再快馬送到河東,十日能送到前線。

她又親自回了一趟京城去找彭相要調令和錢。彭相痛快地給了調令,可提到錢就朝她哭窮,讓她自己想辦法。

徐復禎乾脆自作主張,以朝廷的名義向她那富甲一方的外祖家借錢。

經過一番斡旋,她從常家借到三十萬兩,其他地方豪強手上借到十萬兩,又逼著朝廷拿出了二十萬兩。湊夠了籌措軍需的銀子,還余了十幾萬兩送入河東路轉運司。

她又找周諍軟磨硬泡,許了他諸多好處,從樞密院拿到秦鳳路、河北路各二萬人馬的調令,命他們即刻前往河東支援。

這樁樁件件事情辦下來,雖然累些,其實阻力並不大。

徐復禎發現朝廷並不是支持不起河東打這場仗,只是沒有一個掌權者去牽這個頭——他們不願意擔責罷了。

這不免使她對朝廷的吏治灰心。彭相當了十年宰相,如今吏治這麼黑暗,除去盛安帝的責任,彭相也難辭其咎。

等她完全把持了朝政,第一件事就是抄彭相的家。到時候判他凌遲——好像又罪不至此,判斬首又輕了些。還是判腰斬好,震懾一下那些貪官污吏。

在回真定的路上,徐復禎已經想好了要判彭相什麼刑,又要判周諍什麼刑,中書門下那兩位長官也不能豁免;六部的尚書也各有各的刑責。

這麼一想,她心裡是痛快多了。

回到真定已是十一月的初十。官署堆疊著許多代州前線的戰報,徐復禎拿過來細看,越看眉心越緊。

她回京的這大半個月,北狄軍已經連續攻占了代州的雲山縣、懷源縣和應丘縣,幾乎要兵臨代州城下。

那最新的戰報已經是三日前的發過來的,如今代州是個什麼樣的場景又不能預料了。

徐復禎擔心極了,恰巧這時第一批軍需物資抵達真定即將發往代州,於是她果斷決定隨軍往代州走一趟。

一則那近千輛輜重車,動用了整整三千府軍護送,那全是她的功勞,沒有道理不去代州的官兵面前露一回臉;二則代州有她掛念的人。

仲冬時分,霜結千草,道路結冰。輜重車走不快,一日只能行數十里。徐復禎所乘輕車快馬,比輜重提前了一天抵達代州。

這一回再來,布防比一個月前更嚴密了一些,卻處處透著蕭條。連城裡都是硝煙伴著火油的味道,中間夾雜著血和馬匹牲畜的腥濁之氣。

徐復禎到了安撫使司,卻是一個面生的將領來迎接她。細問之下才知道沈眾和他手下的將官如今都駐紮在代州雁門縣的中軍大營里。

徐復禎於是要動身往大營去。那將領勸不住她,只好派人往大營里送了信,又叫來一隊兵衛護送她前往。

中軍大營雖是臨時搭起來的,卻比麟州軍營更廣闊肅穆,一面面玄青色旗幟迎風颯颯作響,利劍一般地刺入蒼茫雪灰的天色里。

到了營里不便坐馬車,於是徐復禎騎了一匹馬,在兵衛的牽引下往裡頭走。此時朔風呼嘯,騎在馬上即便圍了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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