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轉頭就吩咐戶部一切物資以西川的周轉為重,又命令兵部回來的戰報要最先呈給她看。
好在最初的敗退之後,西川軍漸漸穩住了戰局,徐復禎這才稍微放下心來。
這時候錦英又送了個消息進宮:她要找的那個穩婆的姘頭找到了。
徐復禎大喜過望,馬上出宮回了徐府。
她還沒來得及坐下喝口茶,立刻讓錦英把人帶上來。
不多時,兩個護衛提著一個形容頹廢的老頭跪在她的面前。
徐復禎上下打量著他,那老頭中等身材,五六十歲的模樣,堆滿皺紋的臉上儘是風霜之色。
她心中暗暗納罕,那穩婆都能出入高門大戶接生了,怎麼還找個這麼落魄的相好?
錦英對她邀功:「奴婢已經事先讓人教訓過他,小姐只管問,他一定知無不言。」
徐復禎恍然大悟,難怪看這老頭模樣那麼頹廢。她雖不贊成先兵後禮,卻也知道這些市井小民有多刁滑,錦英倒是替她省了事。
她揮手屏退了廳里的其他人,慢慢啜飲著杯中的熱茶,也不言語。
那老頭跪在地上,不住地攥著衣角,時不時抬頭瞄她一眼。一時廳內靜得針落可聞,倒越發讓那老頭緊張起來。
好一會兒,徐復禎終於開口問道:「你從前是不是有個做穩婆的相好?」
那老頭連忙點頭:「是,是。不過她都死了五年了。」
徐復禎掃了他一眼,「她怎麼死的?為什麼她一死你就搬走了?」
那老頭聽出她話里的懷疑之意,連忙擺手道:「不關我的事,她是惹了不該惹的人,被人家滅口了。我又恰好知道點內情,所以心中害怕,就、就躲起來了。」
不該惹的人?該不會是秦蕭乾的吧!
徐復禎如今是草木皆兵,緊緊追問道:「惹了什麼人?」
那老頭支支吾吾:「姑娘,這種事你還是不要知道的好。那家人很厲害,你一定惹不起的。」
徐復禎一樂。如今還有她惹不起的人?
她更要問了:「你要是不說,我就送你去跟你那相好團聚。」
那老頭早先才受了一頓毒打,一聽這話便抖如篩糠:「我說、我說!是……國舅爺周家的人。」
徐復禎有些訝異。殺人滅口,倒是周家會幹的事。她本無意探究旁人的家宅陰私,然而涉及到周家又不同。
她忍不住問:「是因為什麼事?」
那老頭唯唯諾諾不敢說話。
徐復禎只好給他吃了顆定心丸:「你放心,我到時候給一筆銀子送你出京,保證誰也找不到你。」
那老頭這才哆哆嗦嗦道:「周家那個大公子,他膝下的小少爺不是他的種,是他家大少奶奶和大老爺偷情生下來的。我那老婆子就是幫他們遮掩月份,事成之後還被周家大老爺滅了口。」
徐復禎大吃一驚。這世上怎麼會有這種有違人倫的事?
據她所知周遨就一個兒子,這個兒子還是他爹跟他太太偷情生的?
震驚之餘她又忍不住想笑。
周遨自詡風流,成日眠花宿柳,結果他太太給他戴了一頂綠帽子,這何嘗不是一種公平呢?
她花好一會兒才消化了這個駭人聽聞的消息,方想起她的正事來:「你那個相好從前是不是經常在慶安坊那邊接生?後來為什麼不去了?」
「這個……」那老頭猶豫了一下,陪笑道,「自然是遇上事,就不去了嘛。」
她臉色一沉:「遇上什麼事了?是不是跟長興侯府有關?」
那老頭飛快抬頭覷了她一眼,顫聲道:「姑娘,這、這是那老太婆的事,可不關我的事啊啊。」
徐復禎知道她蒙對了。
她心跳如擂,面上卻絲毫不顯,只是冷冷道:「少廢話,快點如實說來。」
「是,是。」那老頭忙不迭點頭,又皺著眉頭回憶起來。
他那相好的姓趙,因為接生手藝很好,經手的幾乎沒有不成活的孩子,所以是達官顯貴府上的常客,一般人請不到她。
有一回歸義坊一戶人家請她去接生,歸義坊是平頭百姓的居所,可那主人家十分闊綽,出了二十兩銀子請她。
那趙婆子常年行走在高門大戶,一看那家太太的姿容氣度雋雅不凡,便知道她定是哪位貴人養的外室。
這種事情她們早就見怪不怪,因此只是埋頭做事,最後幫那太太接生了一個健康的男嬰出來。
那家老爺給其他穩婆十兩賞銀,獨獨給了她一百兩。趙婆子不是不識趣的人,便問那老爺有何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