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
「因為他先生是左都御史鍾應芳。」
「那又怎麼了,師父,我不會因為你是白身就嫌棄你的,我不是那樣的人。」
「你這個渾小子!」范江橋笑罵一句才說:「皇上點左士誠,一是因為他出身寒門,二是因為皇上想用鍾應芳。」
「聽說鍾應芳鍾大人在刑部為官時就是出了名的不講情面,脾氣又硬,皇上要用鍾大人,叫他去辦的不是普通的差事吧。」
「那是自然,鍾應芳以前脾氣雖硬,也是對事不對人,對寒門和世家向來是兩邊都不得罪。他如今五十歲了,若是在左都御史這個位置上熬到致仕,安穩回老家也未嘗不可。」
皇上想叫鍾應芳出頭做得罪人的事,皇上必須給出能讓鍾應芳滿意的籌碼。今次點他的弟子左士誠為狀元展現了皇上的誠意。
其實這事兒應該往前捋,更早的時候,皇上使鍾應芳去松江府任鄉試主考官,鍾應芳大張旗鼓收寒門子弟左士誠為弟子,隱隱站邊寒門。皇上又點左士誠為狀元,再接下來,就看鐘應芳如何應對了。
這一來一回的,范江闊這個被冷落的工部尚書都看明白了,內閣那幾個老成精的人肯定都明白。
「嘖,左士誠這個狀元,真是跟他師父一樣被架在火上烤。」賀文嘉親自給師父倒茶:「俗話說,出頭的椽子最先爛,咱們師徒可要穩穩噹噹的。」
范江橋似笑非笑:「過幾日今年貢士們的殿試文章就要放到書鋪賣了,你自己寫的那些東西你可還記得?你就說世家的人會不會針對你?」
「一篇文章罷了,又是為了考試,那些人不會這般小心眼兒吧。實在不行,我在世家內部還有人呢。」
「誰?」
「王蒼啊!」賀文嘉理直氣壯:「我們可是從小到大的朋友,雖然立場不同,他總不會害我吧。」
「那誰知道?」
賀文嘉噤聲,隨後又嘟囔一句:「他不會的。」
范江橋目光悠然:「餘慶啊,時移世易,人也是如此。你聰慧,卻太過重情,以後碰到猶豫不決的事時,師父希望你要護好你自己。」
他中舉之後,師父和孫先生一塊兒給他取字餘慶,這還是頭一回聽到先生用這般深沉的口氣叫他的字,賀文嘉緩緩低頭。
該說的話說了,范江橋也不耐煩理他,叫他走。
「漁娘叫我過來陪師父用飯,我不走。」
「我還用你陪用飯?趕緊走你的。過幾日你要回鄉祭祖,我要去南陽府一趟,歸期未定,這段時日你就自己管好你自己吧。少得罪人,多聽多看少說話。」
「師父,你去南陽府是去許家吧。」
「知道還問。」
賀文嘉嘿嘿一笑,這才行個禮跑了。
漁娘還未叫飯,見他回來了,就問他餓不餓。
摸摸肚子,半下午才跟蔣雪村他們吃了飯,這會兒半餓半不餓的。
漁娘下午多吃了兩塊點心,也不太餓,叫廚房做兩碗羊肉湯麵來,多放湯和菜,少放麵條。
吃完熱乎乎的湯麵,賀文嘉困意上來。
今兒累了一天了,夫妻倆簡單收拾後就去睡了。
瓊林宴,上賀表,祭拜孔廟,去吏部報到,又請假回鄉……收拾行李出門,一頓忙活好,上船離開京城已經是四月二十了。
賀文嘉緊了緊身上的衣裳,幾日大太陽後,又冷下來了。
「哎,四月初八是立夏,若是在咱們南溪縣,什麼桃花、梨花、杏花都謝了,櫻桃都結果了,百姓早就換上了春衣,赤胳膊赤腿下田種稻了,誰知在這兒咱們還身著棉襖。」
「可不是麼,這地兒我是再不想來了。」
賀文嘉、石勻、朱潤玉、黃有功、胡瑋、王蒼幾人坐到一塊兒說話,賀文嘉跟個老農似的蹲地上,吃完剛在碼頭上買的烤紅薯,紅薯皮扔河裡,還伸長脖子瞧,看看有沒有魚來搶食。
黃有功笑話他:「你真要餵魚好歹給魚留兩口,乾巴巴的紅薯皮有什麼可吃的。」
「紅薯片也是糧食,餓急了樹皮都吃,紅薯皮怎麼不能吃?」
「嘿,你還有理了。」
「我說得難道不對?」
賀文嘉對石勻抬了下下巴:「石勻授官可快了,回鄉祭祖後要去貴州平頭縣當縣令,那個地方可窮了,聽說縣衙大門都沒有幾根好木頭,別說紅薯,紅薯皮說不定都要省著吃。」&="&hr>
哦豁,小夥伴們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
&sp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