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舍這孩子。要將其留在身邊。
而當初梁帝命淮王就藩的那道旨意上,並沒有寫小盒子的安排。太子如此做,並不算得違抗父命。
誰也不會注意到一個小太監的去留。
只有淮王,走時三步一回頭,戀戀不捨。他不捨得小盒子這個朋友。
日薄虞淵,淮王坐在馬車上,往西南而去。
江湖客棧。
孫冊正與一名商賈對弈。
南平公主穿著一身家常的素色衣裳,走進來。
孫冊最後一子,落,收了棋,起身。
贏了那商賈半子,孫冊面帶微笑。
他隨南平公主上了樓。
雅間內,孫冊行禮:「公主殿下安好。」
南平公主道:「先生,南平一直在想,先生到這大梁,所圖何為?讀書人生平所求,不外乎立身揚名。現時,父皇病重,皇兄監國,向天下廣求賢才,先生若有意,南平可向皇兄引薦。以先生之大才,定能成就一番功業。」
孫冊俯身道:「謝公主殿下美意。孫某志不在此。」
「哦?」南平公主頗為意外。
「一生功業一生愁,閒雲野鶴常相守。孫某是失意之人,進不得大梁的朝堂。」孫冊頷首道。
「先生所言,阿五不信。」
孫冊看著眼前的女子:「有件事,孫某得向公主坦白。」
第59章 她的心意
南平公主望著窗外熙熙攘攘的人群。
「先生想說,你曾是大齊的軍師吧?這一點,阿五早已知道了。你與苻妄欽曾是戰場上的對手,如今你卻是將軍府的入幕之賓。所以,先生,這世上沒有永遠的敵人。你既來了大梁的都城,便是大梁的子民。想來皇兄不會計較許多,不拘一格用人,才是明君之道。」
「公主殿下,臣乃大齊官場所棄之人,心灰意冷。」
南平公主坐了下來。她的乳煙緞攢珠繡鞋在地面上輕輕地劃著名。
「先生可還記得,當日,在將軍府的書房,你曾說,會護阿五一世。先生……」南平公主低著頭,數著繡鞋上細小的珠子,圓圓的臉兒上浮起一片煙霞,許多的話難以出口,將吐未吐。
那一晚,他與她稀里糊塗共臥一榻。醒來後,他允諾,女子名節為重,既有這一宿之緣,他便會護著她。他助她找到證據,替母親慕容娘娘討了公道,她心頭感念。
可她並非尋常民間女子朱阿五,他又怎能是一介布衣孫先生?
皇兄曾有意無意向她提過擇婿之事,身為皇家公主,所選駙馬必得是京中達官顯貴。他只有入了大梁官場,得皇兄高看,方能有做駙馬的機會。
她說得已經足夠明白……他為何不能領會呢?
「公主殿下,孫某與公主之間,隔著千岩萬壑。」孫冊艱澀道。
南平公主抬頭:「正因如此,阿五才想讓先生做官,跨過這千岩萬壑。」
「孫某說的千岩萬壑,不是指身份地位。」
「那是什麼?」
呵,那是什麼。
他又怎能說得明白。
他在蜀山下,偶遇大齊第一武將薛之慶。薛之慶賞識他,收為關門弟子,不僅給了他一個身份,更親授他黃泉陣法,讓他有了在大齊入仕的機會。
可在那之前,他又是誰?
他忘不了他是如何逃到蜀山。七天七夜,荊棘小道啊。他又累又餓,卻不敢叩門乞討。他怕,怕被捉住。罪臣之子,當是收監為奴。他九死一生,往南逃。逃出大梁。
他希望在異邦得遇明主,施展抱負。在戰場上,一寸寸滅了大梁。
可惜,天不遂人願。
他不僅沒能滅了大梁。反因打了敗仗,遭大齊國主厭棄。
此路不通,當另尋一路。
他受盡艱辛,飲冰懷火,這當中的因由又怎能言與他人?
有叩門聲響起。
孫冊起身開門。
是碧落。
她頭上仍是裹著黑布,裝束素淨,狹長的雙眼中帶著微微的笑意。&="&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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