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之大,處處可安身。」
爵位,將軍府,俸祿,一身的榮華,皆可棄。
猜疑、忌憚他的君上,欲奪他之妻的太子,這樣的朝堂,不侍也罷了。
他還是那個從西都來京城,赤手空拳的少年。眉里眼裡,儘是疏狂。
沙場上的累累屍骨,戰鼓鳴鳴,吶喝聲聲,蕭瑟荒涼的無定河岸,他又何曾懼怕過。
長袍呼呼地響。
這用性命拼殺出來的功名啊。
梅川坐在馬上,看著阿季,忽然心疼極了。
天靈山下。
天色暗了下來。
馬蹄濺起塵埃。
身後有人喊:「苻兄,留步!」
「苻兄,大事不好!」
身後,是孫冊追了上來。
苻妄欽沒有停住。
直到孫冊喊了一聲:「苻兄,時副將等人被扣押,生死未卜!」
一勒韁繩。
天驄烈嘶鳴著。
孫冊的馬已經到了跟前。
「苻兄,你消失之後,兵部的人突然來傳旨,派錢總兵來帶你手下的兵士去練武場。時副將等人不服,出言頂撞。不知是誰,將前幾日時副將糾集府兵的事捅了出來,兵部尚書雷霆大怒,奏了太子殿下,將時副將等人緝拿入獄了。還有……」
孫冊說著,看了看梅川,猶豫著。
「說!」苻妄欽吼了一聲。
「梅醫官身邊的安香姑娘……」
「安香如何了?」梅川急急問道。
「安香姑娘去探獄,竟跟獄卒打鬥起來,現也被羈押……」
離京才一日,竟發生這等事端。
苻妄欽皺起眉。
烏雲從八方襲來,落在他的臉上。
第60章 分權
梅川忙問孫冊道:「安香素來是謹慎的人,如何會跟獄卒打鬥起來?」
「或許是見時副將受苦,她,亂了分寸……」孫冊欲言又止。
墨汁一寸寸浸染了夜。
天驄烈艱難地掉轉頭。
返京。
孫冊道:「苻兄,依孫某看,太子朱瑁不是個簡單的人。此舉,大有深意。」
說到這裡,他看了看梅川,又看了看苻妄欽。
苻妄欽一言不發。
兩匹馬同行。
孫冊繼續道:「陛下一朝之間,病臥在床,口不能言,四肢不能動彈。朝中大事小情,全憑太子做主。易儲之語,在京都流傳了這麼久,太子一黨與貴妃一黨斗得如火如荼,鄴城行宮一役過後,貴妃、淮王、陛下接連出事,這當中不可謂與太子無關……」
梅川瞥了他一眼,打斷他,道:「孫先生何時對宮闈秘史這般感興趣了?我看從前齊王讓你做軍師是屈才了,為相做宰,才堪配先生。」
孫冊並不在意梅川的揶揄,正色道:「大梁的事與孫某何干?孫某在將軍府,得苻兄禮遇,自該是投桃報李,為苻兄思慮。自古以來,新皇登基,朝堂少不得有些動盪。什麼最要緊?兵權最要緊。太子離登基之期不遠,恐早已做了籌謀。苻兄能一人策馬離去,可苻兄手下千千萬萬的兵丁該如何?時副將這一干忠心耿耿的將官該如何?」
這番話,說到了苻妄欽的心裡。
行伍之中,軍心為上。
他領兵年久,軍中士卒,與他既是戰友,又是兄弟。
他雖治軍極嚴,但對手底下的人很是看重。
他以往打仗之所以能無往不勝,所向披靡,與這一點不無關係。
孫冊低聲道:「依孫某愚見,太子恐怕是想要分權。」
「分權?」
「是。分權。孫某沒猜錯的話,太子接下來,會命錢總兵做副帥。太子想將兵權漸漸移至自己人手中。」
苻妄欽想起,從天安戰場初歸的時候,太子在私邸宴飲武將,錢總兵對太子那極盡奉承之能事的嘴臉。
孫冊道:「縱是苻兄不在意兵權在誰手中,可苻兄想想,軍中的那些兄弟們會買錢總兵的帳嗎?如此一來,少不得生亂。武將桀驁不馴,這樣的事,可大可小,全在太子裁奪之間。怕是苻兄手底下的人,接下來的日子不好過了。」
梅川從前覺得孫冊像連綿起伏的山峰,難以看清。聽了他這番話,她忽覺那山峰中卷出狂風來。
孫冊之言,聽在耳里,字字都是為苻妄欽著想,可細細品來,字字都是在激他。
「孫先生休要危言聳聽!你與太子未曾謀面,又怎能妄自揣度他的政令?阿季是大梁的重臣,太子焉能看不清?」梅川厲聲道。
孫冊淡淡地笑笑:「重臣?是重臣還是權臣,全看上意。孫某究竟是不是危言聳聽,待苻兄回京,便知道了。」
他揮著馬鞭,仰頭看天道:「時來天地皆同力,運去英雄不自由。苻兄是讀兵書的人,縱觀浩瀚史書,論武將之功,誰能比得上武安君?可武安君的下場是什麼?死於非罪。苻兄要早做萬全打算才好。」&="&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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