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瑜不理會黎至清話中的指責,只蒼白著臉色繼續前言。
「若京畿這些人你都瞧不上眼,那去西境、去南境,哪怕回登州都好,離開晉王身邊,離開京畿這趟渾水,先生那邊我去解釋。」
黎至清滿腹狐疑,「師兄,你今日怎麼怪怪的?知道了什麼是不是?是關於穆謙的是不是?穆謙他——」
黎至清話音戛然而止,將後半句話吞回腹中。他想問:穆謙真的通敵了,是不是?但卻不敢問出口。
肖瑜不敢再看黎至清的眼睛,「至清,昨日傍晚今上就讓人擬好了聖旨,為晉王指了婚,選了襄國公家的嫡女。今日得召入宮的人,除了晉王殿下,還有大理寺少卿容含章。」
「你說什麼?」
並非意料之中的結果,黎至清剛鬆了一口氣,可心卻再次跌倒了谷底,剎那間湧起的窒息感讓他喘不過氣來。
黎至清記得,這門親事,容成業是與他提過的。而他,因著與穆謙互明心意,再加上這些日子出門在外,日日溫存,完全忘了這樁事,如今被再被肖瑜提起來,黎至清才反應過來,這門親事,穆謙並未給他一個正式的說法。
此刻,黎至清雖然已經不自覺地發起抖來,但還在心中默默自我安慰著,只是成親而已,只要不是通敵就好!
雖然心如刀絞,黎至清卻不欲人前示弱,哪怕眼前是他嫡親的師兄,他也只強笑道:
「既如此,那該恭喜晉王殿下了。」
肖瑜眼見著黎至清的指尖止不住的顫抖,還整個一副死要面子的模樣,不免心疼起來,聯想到前些日子自己因著與黎晗的感情而受得那些磋磨,更加不忍心對眼前的人說重話,強行帶了三分苦澀的笑意罵道:
「你小子頂聰明一個人,怎麼做出事情來這麼蠢。趁著還未泥足深陷,早些抽身吧。他若成了親,你們這種關係,你待在他身邊算什麼呢?」
黎至清差點被肖瑜這一句話激出淚來,只嘴硬道:「師兄說我傻,那此刻讓師兄抽身,師兄肯麼?」
肖瑜朝著方才黎晗離開的方向看了一眼,神色晦暗不明,半晌才道:
「至清,不一樣的。」
黎至清明白,黎晗與穆謙的地位天差地別,黎晗不過是東境諸州世家中不起眼的一個家主,連與京畿普通世家比肩的資格都沒有。而穆謙,當朝親王,今上親子,節制三司,乃一方重臣,身上匯集了來自各方的目光。
黎至清覺得此刻若由他來做這個決定,對穆謙不公平,對他自己也不公平,是聚是散,他也要聽一聽穆謙的意思,是以對肖瑜的建議,並沒有給出回應。
肖瑜見狀,知道黎至清在這份感情上是鐵了心,狠了狠心,又道:
「禎盈十四年,你兄長曾奉命離開北境戰場,秘密進京,後來回了北境戰場不久便死於非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