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風徐徐吹起波浪,劫掠船的發動機聲音轉到最小,順水逐流,船帆搖動轉向,順著風的方向,護送他們歸程。
「你們說,老闆和二老板到底哪個是……」
甲板上,無聊站崗和警戒的洛克正小聲和史蒂芬一夥討論,他們比了一個上和下的手勢。
「你敢在鳳凰號上討論這個問題?」一個夥計低聲說,「我都替你們感到脖子涼。」
眾人齊齊噤聲,想了想後果之後,的確感到脖子一涼。
不過現在大眾普遍認為,荊榕作為每天被送玫瑰的被追求方,還小蒼星十歲,說不定是下面那個。
「確定嗎?確定了我們去開盤。」洛克開始搖骰子,「我想那個新畢業生比較隨和,如果問了,他肯定會告訴我們答案的。」
這個話題實在是有點黃。暴了,眾人剛要下注,但史蒂芬再想了想,說:「你們真能確定?我聽說二老板都要升中央塔的內閣了,他會屈居人下?」
「有道理。」另一個夥計開始推測,「我們老闆勝在年長,脾氣好,對二老板十分寵愛……不是,這注到底要怎麼下啊,我們要怎麼確認啊?」
「不管了,先開盤。二分之一的概率,買定離手,我押這塊金幣。該說不說,哈德斯的殘黨還是挺有錢的,這次應該把他們的錢都一網打盡了吧?」
眾人熱火朝天地在甲板上開設了賭局,兩邊下注的人不相上下,就在籌碼金幣越堆越高的時候,蒼星·哈珀和換完衣服的荊榕從船長室中走了出來。
兩人衣衫整齊,神情舒適。
「在玩什麼?」蒼星·哈珀一眼注意到他們的下注輪盤,語氣平和的問道,他拿起一張下注卡片,上面畫著是非常抽象的紅藍兩個箭頭。
有人圈了紅方,有人圈著藍方。
要死了!
眾人看見蒼星的視線開始變化,顯然是進入了思索,立刻開始感到脖子涼。
他們不會被斬首吧?
世界上不會有人比蒼星·哈珀更擅長解讀和聯想抽象的意義,史蒂芬為了所有人的脖子考慮,急中生智編了個明目:「我們在賭明天的工作餐里是葡萄柚冰酒還是馬丁尼。」
這個答案顯然並不能令蒼星·哈珀取信。
那雙淺灰色的眼睛打量了一圈地上的紙牌,也不知道想沒想到,他沙啞的聲音說:「明天喝荔枝甜酒和奶油蘑菇湯,你們應該去廚房門前賭。」
他瞥了一眼地上的金幣,上邊「H」的私印標誌屬於哈德斯的船隊,這群沒大沒小的海盜把荊榕俘虜的船上所有的物資都搬了過來,恐怕連螺絲釘都沒放過。
「答案已經揭曉,賭局沒有意義了。」
在眾人絕望的眼神中,蒼星·哈珀沒收了這些用來下注的金幣和寶石,他遞給荊榕一袋沉甸甸的金幣和寶石:「拿著。」
荊榕挑起眉看他。
蒼星·哈珀淡淡地說:「零花錢。」
「我還以為你要說嫖資。」荊榕動了動嘴唇,只屬於已結合的嚮導和哨兵之間的話語無聲傳遞。
「也不錯。」蒼星·哈珀舔了舔嘴唇,他的嘴唇內側還有一些在船長室里弄出來的隱傷,淡淡的血腥氣和濃郁的小蒼蘭香令他的心情很好。
荊榕跳上連接橋,回頭看了他一眼:「我走了。」
蒼星·哈珀雙手插兜,並不說話,他點了點頭。
這一剎那,微風輕輕掠過,吹起離去的人的烏黑的頭髮。
一小時四十分鐘之內,海風已經將他們送入了中央塔的核心航道範圍內,最近因為衝突戒嚴的緣故,再往前就是巡邏艦了。
海盜們於是只送到這裡,漆黑的鳳凰號慢慢減速,隨後漸漸消失在升起的濃霧中,如同幽靈一樣無影無蹤。
這陣風卻一直跟在荊榕身側。小朱雀感應到風中熟悉的氣息,張開翅膀在長風中自在遨遊,如同一枚火紅的信標。
*
整個衝突事件持續了兩個月,第七艦群在荊熵的勢力保護之下,開始往和平區撤離,同時,第七艦群從洛美麗娜身上提取到了關鍵的嚮導素信息,有關面向未結合哨兵和精神力破損哨兵的治療也得以繼續進行。
這兩件事完全提升了荊熵、荊榕父子的民望,隨著洛美麗娜的束手就擒,其他地區的貴族也放棄了觀望,紛紛倒戈,荊熵的支持率一路上漲,中央塔的高層結構頂不住壓力,被迫認輸投降。
在這個情況下,荊熵成為內閣第一大臣似乎是順其自然的事,但是荊榕這位視軍隊為家庭的老爹對此表示了婉拒。
原因十分單純,將軍可以調控軍隊,但是要他坐辦公室搞政治,荊榕的父親十分拒絕。
於是可選條件就變成了送荊榕進入內閣,同時內閣其他幾個人下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