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凜的步伐慢了一半,咔嚓一聲,踩斷了玉石階上的一截枯枝。
青凝聞聲轉過身來,見著是崔凜,忙笑盈盈的行禮:「二哥哥安好。」
她說著直起身,挽了下手腕上的披帛:「二哥哥,你遣人送來的裙衫好生趁氣色,還有這步搖,精巧華貴,實是愧不敢當,青凝今日過來,是專門來謝二哥哥的賞賜。」
崔凜收回眸光:「不必謝我,你前幾日送來的香囊恰巧合了我的心意,這步搖也只是回禮罷了。」
青凝點點頭,她曉得崔凜的脾氣,他從不欠旁人的,一筆筆結清方能清清爽爽。
連廊之上有穿堂風過,吹得青凝臂上的披帛一陣飄動,不經意間便已滑落至腰間,青凝好些年沒帶過披帛了,此刻忙垂下頭,略窘迫的去理那披帛。
她這一垂首,便露出一截細膩修長的頸,像是晶瑩剔透的玉石,在黃昏中泛著白瑩瑩的光,偏在這一片白膩里還生了一顆艷紅的血痣,帶出嫵媚的嬌艷來。
崔凜目光落在那處血痣上,停滯了一瞬。
青凝快速將那披帛理好,復又抬起頭:「二哥哥,另有一樁事請教。」
「素來聽聞松山寺有普度眾生的仁名,不知寺中可願意給生前獲罪之人點一盞長明燈?」
算起來,青凝的父母離世已有六載了,大周有個不成文的規定,定了重罪的犯人,死後前五年是不允許被祭拜的。既然如今已是第六載,青凝便想替阿娘與爹爹點兩盞長明燈,只是有些寺廟為著不招惹麻煩,是不會替重罪之人點燈的。
崔凜略沉吟了一瞬:「松山寺原是皇家寺廟延續而來,雖說廣濟芸芸眾生,畢竟要顧忌皇家顏面,重罪之人是不會被擺在往生殿的。」
青凝略有些失落:「多謝二哥哥解惑,免了我白跑一趟。」
她屈膝行了一禮,轉身欲走,卻忽聽崔凜又道:「你若想為父母點長明燈,可去西山的小成寺。寺中元慧大師早年間化盜成佛,最是博施濟眾。」
女娘的眸子重又亮起來,青凝回身:「多謝二哥哥指引,下月初五我便去趟小成寺,到時一併替二哥哥求個平安符。」
她眸子亮晶晶的帶著盈盈笑意看著他,崔凜略彆扭的別開臉,低低問了句:「你.....是單單為我求,還是旁人都有?」
崔凜曉得她最是圓滑,指不定去趟小成寺,會替府上眾人都求個福帖。
但此刻,青凝因著長明燈之事有了著落,心中歡喜,這會子對崔凜亦是感激的很,她不免真心實意道:「單單替二哥哥求,若真論起來,在這諾大的府上,我也只同二哥哥如此親厚。」
這諾大的侯府,她向來無依無靠,但她看的出來,自從烏程歸來後,崔凜是對她有一份照拂在的。在她心裡,崔凜是清正的君子,這份照拂便如同他對崔素問對崔靈毓一般,是對同宗兄妹的看顧。
她道完謝,惦記著去當了這一身行頭,給鋪子裡送銀子去,另有準備去西山的事宜,便同崔凜行禮別過了。
裊裊身影在黃昏下拖出一道旖旎的影子,漸漸消失在廊下,崔凜別開眼,吩咐雲岩:「給陸娘子準備輛馬車,西山近來不太平......」
那顆一片白膩里的艷紅的血痣在他腦海中晃,崔凜頓住,擺手:「罷了,下月初五,去趟西山小成寺。」
.......
午後光景,園子裡管花木石材的王伯背著手,正仔細端詳一株新種下的西府海棠:「三郎此次送來的這批西府海棠枝葉繁茂,皆是秋苗中的上等品,想來明年春天必能開一園子的花。」
崔念芝人雖站在王伯面前,心思卻早就飄遠了,這會子也沒聽清王伯的話,只能含糊敷衍道:「是了,是了,王伯說的是。」
他一壁說著話,一壁偷偷瞟了一眼不遠處的穗安亭。
方才他遣了個小丫鬟去凝瀧院捎口信,也不知今日能不能見著陸家娘子。自從上回一別,他來這崔府三四次了,可每每,陸娘子只會遣身邊的婢子送些點心吃食來,並不同他相見。這倒讓他心裡莫名煎熬起來,越發放不下。
方才那個替他帶口信的小丫鬟去而復返,正站在穗安亭里朝他使眼色。
崔念芝同王伯寒暄幾句,瞧著王伯走遠了,便三兩步跨進了穗安亭。
「可見著陸娘子了,她如何說?」
那小丫鬟攪著帕子:「陸娘子說了,待會子要去松思院給三夫人請安,倒是恰巧路過翠軒閣,若到時候郎君還在,便將修補好的披風給郎君送過來。」&="&hr>
哦豁,小夥伴們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
&sp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