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趁著崔念芝從惠安折返,在這松山寺中見他一面,好說動他放棄雁盪山之行,直接去蘇州提親。如此一來,十月底便能將婚書拿回來,也恰巧是崔凜歸京的日子。
只,崔念芝去雁盪山,乃是為著收購上好的石斛。沉香與石斛是崔念芝家中主要生意往來,一年的忙碌,多半的收益皆來自於此。
青凝想,為著說動崔念芝,要他心甘情願的放棄這一筆利益,自然是要費一番心思的。
蒙蒙的細雨被秋風一吹,斜斜飄進來。鵲喜忙起身關了支摘窗。恰在此時,響起篤篤的敲門聲。
青凝還以為崔念芝來了,一顆心輕輕晃起來,出聲問了句:「誰?」
「陸娘子,崔郎君要我給您送些東西來」是小沙彌略顯稚嫩的聲音。
青凝略失望的往後退了一步,鵲喜上前打開門,便見那小沙彌撐著一把油紙傘,懷裡抱了個錦緞包袱。
見著迎出來的鵲喜,那小沙彌將包袱塞給鵲喜,行了個禮便要轉身走進茫茫雨絲中。
青凝忙喊住他:「崔郎君因何要你來送東西,他自己怎得不肯過來?」
那小沙彌一頭霧水,撓了撓禿禿的腦殼:「崔郎君只說要我給娘子送些東西來,說完匆匆便走了,其餘也未交代。」
走了?青凝愣了一瞬,略慌張的揪了揪帕子。
鵲喜瞧青凝面色,隨手撿了把油紙傘:「娘子,我去瞧瞧,問問那崔三郎是何意。」
鵲喜說著,便同那小沙彌走入了霏霏細雨中。
青凝只來得及囑咐一句:「鵲喜,天黑路滑,當心些。」
待他們二人一走,青凝將鵲喜隨手放在桌案上的包裹打開,儘是些小玩意與吃食,形態各異的影雕、瓷雕,獺窟魚簽,小岞魷魚乾......
青凝唇角翹起,低低罵了句:「憨子。」
只是罵完了,又頓住了,不明白崔念芝因何爽約,按照崔念芝的性子,不該不來的。
她正思慮,忽聽又是一陣篤篤的敲門聲,是方才那個送包裹的小沙彌:「陸娘子,崔郎君要我來同你說一句,他待會子想過來向你討一杯茶水喝。」
青凝又是一愣,眉眼間浮起一層淺淺笑意來,垂下頭輕撫了下桌案上的石雕。
略略沉思了一瞬,她又將那堆小玩意收了起來,拿出一壺清酒來。
外頭細雨綿綿,十六七歲的小娘子,心裡頭也是有些羞澀慌亂的。她淺淺倒了一杯酒,一飲而盡。
忽而有腳步聲起,瞥見男子修長的身影投在門框上,青凝臉頰湧上紅暈來,慌慌張張躲去了帷幔後。
待那身影進了門,隱隱約約映在帷幔上,青凝手裡握著那隻貔貅石雕,低低道了句:「三郎,是你嗎?」
外頭那人輕輕頷首,青凝便又道:「你送來的東西,我很是歡喜。」
歡喜嗎?一些不值錢的小玩意,便能哄得她如此歡喜?帷幔外的男子寂寂不語,投在地上的影子似乎更冷肅了幾分。
素紗帷幔上映出小娘子綽約的身姿,她似乎是斜斜倚在榻上的:「三
郎,前些時日四夫人替我相看了一門親事,是那位昭信校尉李遠。」
「你可曾聽聞過這位昭信校尉的名聲,傳言是極其喜怒無常又暴虐的,聽四夫人的意思,是想年前替我將這門親事定下來。」
「我......我今日是想問你一句,你......能不能不去雁盪山了,明兒個就去提親。」
素紗帷幔輕動,她伸出皓雪般的一截腕子,輕輕勾住了男子玉帶:「三郎,我有些害怕,你早日帶我離了這侯府吧。」
外頭的雨絲越發細密了,轟隆一聲悶雷,將這間小小的客舍映得恍如白晝,在這一瞬的光亮中,一隻修長的手伸出來,掀開了帷幔。
青凝抬眸,便瞧清了那帷幔後的男子。
著了一身月白織錦的直綴,長身玉立、寬肩窄腰,那張清俊的臉,依舊是乾淨朗潤的神色,正微微垂眸看著她。
哪裡又是崔念芝呢,分明是忠勇侯府世子崔凜。
青凝慕然坐直了腰,不自覺的往回抽手。
可是那截纖細凝白的腕子被他反握在手中,叫青凝退無可退。
她聽見他說:「安安,誰也不能將你帶離這侯府。」
輕輕的一句話,卻如同滾雷般,轟隆隆落在青凝心上。她面上的嬌羞悉數退去,惶恐的無助的,愣愣瞧他。&="&hr>
哦豁,小夥伴們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
&sp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