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字字一句句,讓崔念芝面白如紙:「阿凝,你......你可是病了?定是發熱說胡話的吧,你......你又豈是那樣的人?」
青凝聽見他這聲聲質疑,連唇色也白了,一顆心攪著痛,可最終還是又拋出一句:「你瞧瞧你送的這些小玩意,沒一件值錢的東西,你是怎麼有臉面拿得出手的?我真是替你羞臊,一眼都不想再看見你!」
門外的崔念芝晃了晃身子,一時靜默下來。
許久許久,門框上的手無力垂下來:「陸娘子,今日多有叨擾。崔某日後,再不會如此無禮」
來的時候意氣風發少年郎,走的時候已是漸漸佝僂起了肩背,以緩解心口處的疼痛。
青凝瞧著那佝僂的身影消失在門邊,忽而轉頭盯著崔凜,她問:「世子滿意了嗎?」
「安安做的很好。」崔凜微涼的指捏了捏她圓潤的耳垂,愛撫似的,輕輕摩挲。
青凝眼裡的淚忽而大顆大顆掉下來,分明她很快就能離開崔家了,她能同夫君一處行商,再不用過寄人籬下的生活,不用日日謹慎小心,不用討好任何人,多好啊,這樣的日子。
可是一眨眼,沒了,全沒了。
崔凜忽而傾身,去吻她眼角那滴淚,鹹鹹的,是為別的男人而流。
他的眼裡有冷意,可依舊輕撫她的背,低低誘哄:「安安別哭。」
手下少女肌膚溫潤細膩,他離了眼角又去尋她豐潤的唇。
一點點撬開她的唇齒,品嘗她的清甜,誓要將她完全占有。
青凝卻忽而擰起來,貝齒開合,一下子咬住了他的唇,用了力道的,直嘗到清甜的血腥氣。崔凜卻連眉頭都未皺一下,只是彎腰,將人打橫抱去了榻上。
帷幔落下來的時候,女子嬌弱的喘息聲便低低傳來,到最後已帶了點求饒的意味。
也不知過了多久,青凝只覺骨頭都散了,才被崔凜連人帶被擁進了懷中。
外頭已漸漸暗下來,晚霞湧進來,斜斜落在青凝的臉上。淚光點點的桃花眼,水潤豐澤的唇,凝脂般的肌,還有錦被下露出的一截香雪般的肩頸,上頭落了清清淺淺的痕跡。本就玉軟花柔的樣貌,便又多了一份慵懶嫵媚的嬌艷。
崔凜替她拂去額前濡濕的發,聲音裡帶了點饜足後的愉悅:「餓不餓,是先用些點心,還是先沐浴?」
青凝推開他的手,轉眸定定瞧他,瞧他清俊的眉眼,挺翹的鼻子,還是山巔雪、天上月般的矜貴高潔。可就是這樣清白的貴公子,方才竟然.....竟然那樣對她......
她漲紅了臉:「為什麼呢,世人都道忠勇侯府世子品性高潔,乃是白璧無瑕,為什麼世子會做下今日這種勾當。」
清貴的郎君輕笑,他說「安安,我也想不到。」
想不到自己為何做出如此卑劣之事。
他頓了頓:「或許你聽話一些,早前便不再跟崔念芝來往,你我便不會是如此開端。」
青凝扭過臉,憑什麼呢,憑什麼不能跟崔念芝來往?她的命運,當握在自己手中,憑什麼要別人來指指點點。
那廂雲泠已備下了熱水與飯食,悄悄送進來,又悄悄退下了。
崔凜將她抱去浴桶,擦洗一番,又將人抱至食案前。琉璃盞里是滋補的燕窩粥,用的是貢上來的血燕,配了薑汁魚片與蓮蓬豆腐,另有幾樣時令鮮蔬,都是雲岩從山下帶上來的。
青凝手腳發軟,便任由她抱在懷中,本是垂眸靜默的,卻忽而伸出手臂,將那碗燕窩粥推遠了。
她揚起凝白的臉,方才床榻之上的紅暈還未完全褪去,帶了幾分固執:「求世子賜一碗避子湯」
崔凜眼裡的柔情散去,嘴角的笑意有些疏冷:「怎麼,安安不想要個屬於你我的孩子嗎?」
青凝頓了頓,聽出了這話里的危險意味,她忽而藏起那份固執,轉而揪住他的衣袖,低低道:「我......我不能有孕。需知這世間流言積毀銷骨,如今我還未出嫁,不能有孕。」
淚眼婆娑,荏弱細嫩,讓人生出不忍來。
崔凜沉默,最終還是喚雲泠尋了一碗避子湯來。
黑沉沉的湯藥辛辣苦澀,青凝一口氣喝完,只覺那苦澀直往心裡頭鑽。她猛烈嗆咳了幾聲,忽覺唇齒間又生出些許甜意來,是崔凜塞給了她一枚蜜餞。
這苦澀是他帶來的,這甜蜜也是他要給的,苦也由他甜也由他,青凝只覺無力掙開。
修長的手伸過來,用乾淨的絹帕替她拭去了嘴角的藥漬,她聽見崔凜如玉石撞擊的聲音:「日後若是不想有孕,這湯藥由我來替你喝」
第47章
世子已得償所願,可否就……
一場秋雨過後,又添了一層秋日蕭索的涼。
夜裡青凝開始做噩夢,夢裡她想走出崔家,可崔家的大門一重又一重,她推開了一扇還有另一扇,她焦急的轉來轉去,卻似乎永遠也走不出這座大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