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凝半夢半醒間,夢見卓瑾安來接親,是喜慶的嫁衣,飛揚的眉眼,她輕輕翻了個身,夢境一變,又是紅燭高燃的洞房,滿目的紅,荼蘼的艷麗,有人掀開她的蓋頭,是卓瑾安風流俊俏的臉,可畫面急劇變化,轉瞬間又成了崔凜薄冰輕覆的眉眼。
青凝猛然坐起來,捂著胸口緩了好一會子,這才漸漸瞧清了眼前的景象。輕曼的紗羅帳,雕花銅鏡妝檯,這一桌一椅,都是她親手置辦的,這是她在金陵的家。她還有間茶鋪子,有灩娘與冬雪姐妹,有即將成婚的卓瑾安,有現世安穩的好日子。青凝逐漸鎮定下來,只覺自己今日真是匪夷所思的很,怎得總是想起他,她輕輕揉了揉太陽穴,翻身又睡下了。
第二日一早,雲開雨霽,卓瑾安等不及,攜了他的乳母許嬤嬤來下聘。
許嬤嬤身材矮小,頭髮已是半百了,卻有一張和善慈愛的臉,她站定在天井中,笑眯眯打量青凝:「你便是陸家小娘子?怪道我們家大郎放在心尖上,原是這樣出挑的人物。」
青凝一時有些羞赧,微紅著面頰同許嬤嬤見了禮。
卓瑾安怕她羞窘,忙替她打圓場:「嬤嬤休說這些,趕緊把聘禮單子拿出來。」
許嬤嬤那邊還在看青凝,越看越滿意,聞言啐了卓瑾安一口:「瞧把你急的,便是再歡喜,也不必急在這一時半刻。」
卓瑾安只好悻悻閉了嘴,許嬤嬤便往天井內坐了,於桌岸上鋪開禮書:聘金千兩、聘餅一擔、海味八式、茶葉生果,另有四京果、四色糖、香炮鐲金。甚而在禮書後頭,卓瑾安又單獨附上了黃金百兩,珠寶玉器。
青凝一驚,忙去看卓瑾安:「這聘禮貴重了,無需這樣麻煩的......」
只她還未說完,卓瑾安便來扯她的衣袖:「不貴重,比起阿凝來,一點都不貴重。」
青凝將袖子從他手中扯出來:「怎得不貴重呢?你卓家便是財大勢大,也沒有這樣敗家的。」
卓瑾安輕笑,俯身在她耳邊低低道:「我只為你敗家,以後我們卓家的錢財,凡是我夠得到的,都拿來給阿凝收著。」
他的呼吸拂過她的耳廓,有些微癢的酥麻,又是這般不正經,許嬤嬤還在呢,青凝只好離了他的身,微慍的睨他。
兩人這一來一回,落在許嬤嬤眼中,又讓這位年過半百的嬤嬤漾起欣慰的笑意來。
許嬤嬤拍拍青凝的手:「他既然給你,阿凝就好好收著,總歸日後你們也不分彼此。」
青凝便羞紅著面頰,再無話可說。
卓瑾安見她收了禮書,丹鳳眼裡溢出風流笑意來,忙趁熱打鐵:「阿凝,明兒個我得閒,咱們去瞧瞧嫁衣如何?」
青凝垂下臉,低低嗯了一聲。
許嬤嬤瞧著面前明媚乖巧的小女娘,她心下歡喜,便又問青凝年歲幾何、平素喜好,絮絮叨叨,至午間方走。
許嬤嬤這一走,有那好事的街坊鄰居,便來打聽卓家聘禮,熱熱鬧鬧恭喜青凝一聲,青凝便備了點心吃食,往四鄰去送一送。
因著青凝應了卓瑾安去看嫁衣,第二日便起了個大早,她曉得卓瑾安是個急脾氣,定會早早來攪她的清淨。
只是今日左等右等,竟是罕見的沒等來卓瑾安,只有許嬤嬤獨自上門。
許嬤嬤拿帕子擦擦汗:「陸娘子,大郎今日被鋪子裡絆住了,這便央我來陪你去瞧嫁衣。」
青凝不以為意,同許嬤嬤坐了馬車,往安義坊的成衣鋪子去,卓家雖是做的
布匹生意,卻是不做成衣,如今婚期趕,也來不及裁了布料、細細繡制嫁衣,便只好往成衣鋪子裡去尋。
安義坊中開了十幾家成衣鋪子,這其中當屬繡雲坊最熱鬧。
卓瑾安早前兒便來過一趟,同繡雲坊的掌柜定了嫁衣,青凝同許嬤嬤今日甫一進了繡雲坊,便被引著往雅間裡去試衣。
鳳冠霞帔,紅娟衫,花紅袍。
青凝將霞帔往身上比了比,笑道:「也不必試了,這織雲霞翟紋的霞帔自然是極好的。」
許嬤嬤點頭,摩挲著嫁衣上的雲霞紋路,感慨一聲:「我們大郎從小肆意慣了,是有些浪蕩的,夫人給他看了無數的小娘子,他也沒有瞧上的,沒成想如今對陸娘子死心塌地,竟是要成親了。」
許嬤嬤欣慰還能活著瞧見卓瑾安成家立業、娶妻生子,不由執了青凝的手,問:「陸娘子,你也是心儀我們家大郎的吧?」
許嬤嬤瞧著卓瑾安滿腔的心意,她怕那份心意落空,總要親口問問陸娘子才安心。
青凝忽而想起了楊嬤嬤,她能體諒許嬤嬤對卓瑾安的這顆心,便如當初楊嬤嬤對自己一般,她不欲讓許嬤嬤失望,便替卓瑾安遮掩,點頭道:「我既然要嫁給安郎,便是心裡有他的。」&="&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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