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媽媽這一去,幾日未再來,卻是派了女師傅來教習琴棋書畫,又有那花樓中的姑姑,專門帶了圖冊來,教習青凝該用何種姿勢何種手法,在床榻上取悅於人。
青凝臉漲的通紅,握著那冊子的手也在抖,卻是垂下眼睫,依舊默不作聲。
到第五日上,常媽媽慌慌張張的跑進來,囑咐婢女將青凝裝扮一番,送去一樓的宴客廳。
一樓的宴客廳內鋪了葉紋栽絨毯,踩上去靜謐無聲。青凝被帶進去,往珠簾後去彈瑤琴。
窗邊的几案前,坐了修竹般的郎君,乾淨朗潤,矜貴不凡,似乎與這奢靡的花樓格格不入。他下首坐著江浙總督孫正和,正同他稟告世家大族屯田現狀。
琴聲悠揚,珠簾輕晃,娉婷身影在日光中晃,連這暖陽都明麗了幾分。
孫正和曉得今日這女娘的來歷,自然不敢抬頭看,只一味垂著頭稟告公事。
上首那人對那琴聲也恍似未聞,濃密的眼睫垂下來,慢條斯理喝茶,及至離去,一眼也未瞧她。
第二日上,那人卻是又來了,這回是南邊幾大世家來覲見,只是這些自詡清正的世家,也是沒料到太子殿下竟會來這醉春樓。
常媽媽聽聞昨日貴人離去時面色不佳,唯恐青凝惹了貴人不快,今日便格外費心思。
她親自替青凝選了那半透不漏的鮫綃紗裙來,又著人替青凝梳裝,這才將人送往一樓去獻琴。
今日這世家中多不了解太子與這醉春樓的淵源,青凝甫一進去,裙裾輕揚,素紗裹體,雖說哪兒都沒露,卻又能隱約窺探曼妙身姿,立時便引來了暗中窺視的目光。
那上首慢條斯理喝茶的人,忽而僵住,不自覺捏緊了茶盞。
額角在跳,崔凜忽而將茶盞重重一擱,厲聲道:「過來倒茶!」
青凝頓住腳,便未往簾後去,轉而去上首為他倒茶。
他垂了眼睫看她,素色鮫綃紗,貼著肌膚勾勒出曼妙曲線,清朗的一張臉,忽而鐵青,一伸手,將人擁進懷中,高大身影將人遮了個嚴嚴實實,對著這廳
中的世家道:「都滾出去!」
第82章
為她低一回頭
風動簾晃,傳來這十里秦淮的琴聲、琵琶聲,隱約還混雜著妓娘的調笑吟唱聲。
宴客廳中的世家盡皆弓著腰身退下了,這偌大的廳中便只余了他二人。
崔凜額角在跳,緊緊握著那截細腰,許久未動。
是熟悉的清甜氣息,這花樓中的脂粉再香濃,也遮不住她身上的體香,那是漫長生活中長久浸潤出來的,獨屬於她的氣息。手下的肌膚也滑膩,柔弱無骨的一截細腰。
長睫垂下來,神色晦暗。
青凝悶在他懷中,動了動腰身,掙不開他的桎梏,那股若有若無的冷梅香氣也在將她緩慢侵蝕,她忽而不耐,張嘴咬住了他的頸。
崔凜低低嘶了一聲,眉宇輕動,一口糯米牙倒是尖利的很,逼急的兔子一般,在他身上留下了無數個牙印,這天下間也便只有她敢了!
他終於將她放開,女娘失了重心,便跌在了他的腳邊。
他伸手去拂頸上的咬痕,濕漉漉的,留著她的痕跡。長睫掀起來,打量她玲瓏有致的身軀,是冷凝譏諷的聲音:「安安好的很,如今這妓娘做的是有模有樣,怎麼,今日穿成這般出來,是要招攬恩客嗎?」
青凝深吸了幾口氣,抬起頭:「殿下將我送來這花樓,不就是想看我這副模樣嗎,又何必冷嘲熱諷。」
崔凜的額角又開始跳,轉眸定定看她:「安安忘了嗎,是你自己要來這花樓?!」
「我自己?」青凝直起腰:「若是不想被你鎖在床榻間,我不來這花樓,還有別的選擇嗎?你分明沒給過我旁的出路,你總是如此,你有通天的手法,逼得我走投無路,逼得我不得不歸順於你,到頭來卻要說都是我自己的選擇。」
她咬咬牙:「便是這花樓,也比你身邊要自由。」
他從來不曾顧及過她真正的所思所想,只一味要她乖順聽話,要她奉承討好。
崔凜的額角跳的益發厲害,她總有辦法輕易挑動他的情緒,他面色陰鬱,俯下身,捏住她的下巴:「好的很,安安既然如此喜歡做妓娘,那今晚不妨接客。」
直起身來喚雲岩:「去,問問這陸娘子一夜價值幾何,孤今日要她好生伺候。」
聽聞那宴客廳中的貴人要留宿,一時間這畫舫中忙碌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