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池微當即更為驚奇:「嘴巴里也能孕育出夜明珠嗎?」
莞爾,殷鍾郁耐心解釋道:「它的嘴巴當然是不行了,微兒瞧見那處小水窪了麼?秘境內靈力充盈,生長在這裡邊的萬事萬物皆能成精,僅僅只是這小片水窪,便足以孕育出夜明珠了。」
似懂非懂點頭,視線還落在鑽進不遠處石隙里的蟾蜍身上,玉池微心有不舍:「師尊,可以拿走那顆珠子嗎?」
見小徒弟起了興趣,殷鍾郁有意逗他,鬆了自進千機引便牽在一處的手:「你將它捉住,那珠子,師尊親自給你取出來。」
雖並不願觸碰那隻樣貌醜陋,身上滿是粘液的怪東西,可它嘴裡閃閃發光的夜明珠實在吸引人,玉池微猶豫片刻,抬腳上前,躡手躡腳地靠近它,準備逮準時機撲上去。
蟾蜍在千機引活了上百年,至今還好端端含著珠子,定是有些本領。
接連幾次都撲了空,玉池微挫敗心起,委屈難過萬分,正想與師尊抱怨控訴一通,哪知轉過頭去,身後哪還有殷鍾郁的身影?
當即一怔,四處張望著喊了幾聲師尊,除了回音得不到任何回應。
難以遏制地慌亂過後,玉池微沉住氣,暗道師尊不會拋下他獨自離開,應是突然遇上急事,來不及告知。
師尊那樣疼愛自己,定然不捨得他一人孤零零長久等在這。
這般想著,玉池微尋覓著找了個離那隻蟾蜍較遠的角落,蜷著身子坐下,愣愣出神。
有水滴從頭頂落下來砸在肩上,浸濕一小塊衣衫,貼在皮膚上寒冷刺骨。
不等玉池微擠在貫風的狹窄石縫裡汲取更多溫暖,一隻手猝不及防從身後伸出,勾爪似的死死掐住他的後頸,拖拽行至水窪邊,壓著他的腦袋往積水裡摁。
彼時殷鍾郁身處於方才與玉池微一起時,絕未走過的地方,他竟是在不知不覺的情況下被人移轉。
耳邊捕捉不到丁點水滴聲,顯然已離玉池微有些距離。
尋不到他,他那小徒兒怕是會害怕得掉眼淚。
不過,倒也不消急。
漫不經心走到被粗壯藤蔓緊緊盤虬,相互纏繞著遮擋嚴實的石門前,正欲運起靈火將其燃燒殆盡,一個溫暖的身體撲過來從身後抱住他的腰。
玉池微聲音裡帶笑:「師尊!」
殷鍾郁放下抬起的掌心,轉過身也沒推開,以他腦袋埋在自己胸膛的姿勢,輕輕拍了拍玉池微的脊背。
貪婪汲取師尊身上的溫暖,玉池微面上笑意更甚,連帶著環在對方腰間的手也收緊了些。
可下一瞬,這笑容便僵在臉上。
「這麼多年過去,你依然還是覺得,僅憑一張臉便可以替代他麼?」
「玉池微」沉默半晌,鬆了手。
他後退幾步,低頭在殷鍾郁面前站定,長發遮掩,看不清面上的神情。
簌簌咬著下唇:「我……」
「你殺了他麼?」殷鍾郁打斷他,緊接著問道。
簌簌猛地抬起頭,眼神盡顯慌亂:「我,我……我沒有!」
聞言,殷鍾郁只是淡淡應了聲,仿佛方才問的不過一件無關緊要的事。
見過數多回,簌簌依舊摸不准這位仙君的脾性,也不知他態度為何意,只是心又沉到谷底,十年等待再度打了水漂。
不知……這回擅作主張,還險些害死仙君的徒弟,往後又會被怎樣對待。
「走吧。」
簌簌猛地抬起頭,難以置信自己方才聽見了什麼。
殷鍾郁瞧著他這副神情格外有趣,幽幽笑道:「你擅作主張,害得我那膽小的徒兒尋不到師尊,不該彌補些什麼嗎?」
不明所以,可簌簌還是順從地點點頭。
於是他被殷鍾郁使來當做開路的砍柴刀,憑藉歲數在千機引算是頂天,簌簌有意釋放靈力逼迫那些個守著寶貝的怪物紛紛退讓,這一片能拿的法器靈藥,統統叫殷鍾郁拿了個遍。
千機引內部極大,這一程,二人整整走了兩日有餘。
洞天戒戴在手指上,沉了好幾分。
比起殷鍾郁收穫滿滿的滿面春風,簌簌本就帶傷,輕薄的身影少了更多靈力支撐,幾近成了張紙片。
不過比起被修士拿著劍砍……簌簌如釋重負地鬆了口氣。
旋鈕了鈕指節上的洞天戒,殷鍾郁方才想起,那水窪邊還蹲著他的小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