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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忙說:&ldquo不小心撞到門框。&rdquo因為不習慣撒謊,說完以後心一虛,立馬低下了頭,並且擺出一副&ldquo我很忙&rdquo的架勢,伸手把辜鎔的腳從輪椅的踩踏板上挪到青色的瓷磚地面。

他願意跟詹伯抱怨,是因為詹伯是真心實意站在他這邊替他著想。可辜鎔,這是個眼裡揉不得沙子的人,假如叫他知道自己今天在外頭打了架,說不定會認為他是個善於惹麻煩的人物,從而辭退他。

辜先生總是有許許多多的規矩,辛實有時候真感覺他比小孩子的胳肢窩還敏感,許許多多的小事,別人都不覺得有什麼,他卻觸之即怒,因此他實在是怕了在他面前說話。

辜鎔卻沒叫他糊弄過去,盯著他,徐徐地說:&ldquo哦,撞到門框?我怎麼看著像是被人打了,拳頭打的?還是胳膊撞的?&rdquo

辛實背後發冷,突然想起,面前這個男人可是個曾號令過千軍的軍官,刀山血海下來的活閻王,怎麼可能看不出拳腳傷,自己在他面前撒謊,簡直是關公面前耍大刀&mdash&mdash獻醜。

靜了靜,他含含糊糊地抬起頭,叫辜鎔足以看清自己的臉,接著鬱悶地說:&ldquo也沒什麼,&rdquo因為還想要點男人的面子,他不敢正眼看辜鎔,卻不知道自己這副半遮半掩的樣子落在別人眼裡,其實是個十分委屈而可憐的面孔,&ldquo那天把我抬到將軍墳的那伙人偷拿了我的錢,我今天去找他們講理。&rdquo

辜鎔輕輕咀嚼了一下他的用詞:&ldquo講理?&rdquo

辛實臉皮發燙,說:&ldquo這不是沒講成嘛。&rdquo

辜鎔側身微微彎腰,伸了半個手掌進浴缸,似乎在試探水溫。水龍頭裡未流盡的水珠緩慢地規律地滴落進水面,在透明的水面上泛出一圈圈小漣漪。滴答聲里,辜鎔把手收回來,邊拿過身旁的毛巾擦手,邊慢慢地問:&ldquo你沒說你是我的人?&rdquo

聽這意思,他不怪他在外頭惹麻煩?

辛實倏然抬眼看向辜鎔,見到辜鎔面色溫和,心裡大大鬆了口氣。由於放鬆了下來,他的語氣不免帶了些抱怨的意思,像是回到從前跟大哥告狀:&ldquo他們知道,我早說過我在辜家做事,可他們不信。&rdquo

辜鎔頓了頓,說:&ldquo在哪裡出的事?打人的是馬來人還是中國人?叫什麼名字?&rdquo

辛實的手搭在自己的膝蓋上,歪頭瞧了他一眼,表情有些怪異,介於驚喜和匪夷所思之間。過了會兒,他忐忑地說:&ldquo辜先生,你是要給我撐腰?&rdquo

辜鎔覺得他的問題很孩子氣,心裡莞爾,嘴上卻不答,只說:&ldquo在雪市,還沒有人敢不把辜家放在眼裡。&rdquo

原來是覺得下人受了欺負,讓他這個主人非常沒面子。

雖不是在袒護他,可至少沒怪他,這就算好事了。不討厭,就是滿意,辛實又想起詹伯的話。

他眨了下眼,忽而笑了,很輕鬆的一個笑,小聲地說:&ldquo算啦,你都不出門的,還給我撐腰呢&hellip&hellip我沒事,他們偷我的錢,還打我,可我也打回去了,沒吃虧。&rdquo

辜鎔有些不滿,覺得自己像是被看輕了,說:&ldquo你不信我可以為你出這個頭。&rdquo

辛實還是笑,忙說:&ldquo我知道你有能耐,我的命都是你救的。可為了這點小事,沒必要啊。&rdquo大不了他打今天起不出門。

是沒必要,還是不想同他扯上瓜葛?換成別的什麼人,就是低三下四地來求他,也要他心情好了才會去施捨一點點好心,怎麼到了辛實這裡對他這麼避之不及。辜鎔疑心自己遭到了敷衍,眉毛又皺起來,漠然道:&ldquo別再讓我問第三遍。&rdquo

辛實看他臉色一沉,語氣涼颼颼,立馬收起笑容,老實地說了陳耀祖等人的名字籍貫。

辜鎔似笑非笑,說:&ldquo哦,中國人打中國人。&rdquo

辛實也覺得丟人,嘀咕說:&ldquo中國人很好,他們這樣的少。&rdquo

問清原委,辜鎔不再跟他廢話,叫他到門口去等。

辛實趕緊出去了,沒走遠,把門關上,就靠著浴室外頭的花磚牆邊站著,腦子裡念頭很亂,想不出來辜鎔會怎麼替辜家找回面子,是找人去恐嚇陳耀祖,還是以後都不把辜家的生意給他們做呢。

不管怎麼樣,他在心裡做出期望,要是能順便把他的錢也要回來就好了。

以防辜鎔夜裡要用人,辛實夜裡不能回自己的屋裡,他睡在外間,同主人臥房隔扇牆,裡頭有什麼事只需喊一聲,外頭他就能醒。一張小木榻,三尺寬,剛剛好夠他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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