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妃聽了,不以為然地輕笑:「不過是一隻狗,能鬧出什麼禍來?」
那宮女猶豫了一下,低聲道:「聽說嚇著了御前掌筆的關女官……」
貴妃手中的團扇停頓了一下,眉心微微一蹙:「關御筆?」
「是,聽說趙掌印也在場。」
貴妃聞言,目光中閃過一絲不明的情緒。
她放下團扇道:「她不過是個小小的御前女官,能有多大的臉面?不過,既然牽扯到了趙掌印,還是讓人去探探可受驚了。」
宮女連忙應下,低頭退了下去。
第40章 上桌吃飯(3)
數月前,充州刺史傳下渭河改道的命令,意在保全汛期邊境糧草的運輸通道。
此舉雖大義凜然,卻未附任何後續方案,而周縣涉及改道的村莊有三處,牽連田地十萬畝。
充州的官員到村中宣告後,僅以「為國為疆」四字敷衍百姓,村民自然不肯交出耕田。
「今年的田都種下了,毀了田,我們以後靠什麼活!」年邁的村老站在村口,顫巍巍地攔住拆田的士兵,身後的青壯也握緊了鋤頭。
刺史冷眼旁觀,帶著護衛和隨從站在田埂上。
最終,他揮揮手:「踏了。百姓冥頑不化,待糧草運通,國家安穩,自會賞他們功德。」
官兵們硬著頭皮開始動手。
百姓衝上去阻攔,卻被刺史帶來的官兵輕易鎮壓。
幾番爭執後,三分之一的田地已經被毀。
百姓的怒火被點燃,接連幾日,村中頻發騷亂,而刺史不但未安撫百姓,反而加派人手強行壓制。
*
「春種剛過,如今苗子才發芽,便踏毀了田,我們家老小靠什麼活啊!」
「是啊,這可是活生生的糧食!毀了田,誰給我們補種?誰管我們日子怎麼過!」
「衙門的人都是聾子不成?為何無人出面給個交代!」
四月的夏烈日正熾,地面被炙烤得滾燙。
百餘名村民圍在周縣衙門外,老少皆有,個個面露憤怒,口中喊冤叫屈。
門外是村民,門內是衙役,雙方僵持著,氣氛緊張得仿佛連空氣都要燃燒起來。
幾個年輕力壯的村民情緒激動,甚至推搡衙門大門,一些婦人抱著孩子在一旁啜泣。
眼看場面愈發失控,衙役們緊張地握緊了手中的棍棒,縣丞則滿頭大汗,一邊吩咐人加強戒備,一邊祈禱這件事能儘快平息。
「縣丞大人,這些人已經圍了兩天了,再這樣下去,恐怕……」一名衙役站在縣丞旁邊,低聲說道。
縣丞冷汗直流,卻仍不敢邁出大門一步:「這些村民哪裡是來講理的?刺史大人剛下了令,官府毀了他們的田,他們自然惱怒。可這事是刺史大人的意思,我們周縣不過是奉命行事,如何能為他們做主?」
他不過是個縣丞,代管縣務,刺史在上,他根本無力反駁。
如今這些百姓衝著衙門撒潑,他既不敢得罪刺史,也不敢直接下令驅趕,只能硬撐著一動不動。
門外,村民控訴、哭聲更高了。
「百姓們,你們這是做什麼!」一聲清朗的嗓音從門口傳來。
圍在門前的村民紛紛轉頭,只見一位年輕的官員站在不遠處,身著淡青色的官服,腰佩玉帶,雖略顯疲憊,但眉宇間帶著堅定與清正。
他身後跟著幾名隨行差役,正是新任周縣縣令齊銳。
「在下周縣新任縣令齊銳。」
村民們一看是縣長,原本壓抑的情緒立刻噴薄而出:「大人!您可算來了啊!」
「這田可是我們的命啊!大人要為我們做主!」
「大人,這田毀不得啊!」
「大人,這春苗播下去才發芽,毀了我們咋辦啊!」
「大人,田沒了,我們咋活啊。」
齊銳舉起手,示意大家稍安勿躁。
他仔細打量眼前的百姓,滿是風霜的面孔和激動的眼神令他心中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