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又執一白子於手中,淡淡道:「安南也傳來了消息。」
關寧聞言,指尖一頓。
皇帝不緊不慢道:「賢...莫雲華在安南查出了東西。七年前胡越占我三城,此役有異。」
關寧聞言,心臟一緊。
她幾乎能想像出莫雲華孤身陷陣,憑一戰之功震懾軍中,又暗查當年劍南之事。
兩線並舉,皇帝終於要動手了。
棋盤之上,黑白交錯,白子愈發密布。
關寧再落一子,卻已無力回天。
關寧望著棋局,心下瞭然。
皇帝已布好這局,落子不過是象徵。
她捻著黑子,指腹冰涼,也知曉此局誰才是獵人,誰是刀。
她又輕輕落下一子,語氣平靜:「臣輸了。」
皇帝終於抬眸,燭火映在他眼底,波瀾不驚,卻藏著幾分暗色。
他道:「太真,下得很好。」
一語既出,殿中燭影微晃,棋盤上的殺意似也隨之散去。
關寧神色不動,心頭卻掠過微微顫動,至此她知道了皇帝的用意。
這一局,是皇帝借棋傳意。
證據雖少,但局勢已變,安南與充州雙線並舉。
莫雲華那頭扯出右相餘黨,朝中蘇庭燈調任政事堂,左相已乞骸骨。
而他口中的「很好」,不是夸棋藝,而是這六個月來,她做得恰到好處。
沒有提前驚動右相,也未令良王起疑,所有證據都穩穩送回了宣政殿。
皇帝目光定定落在她臉上,似乎透過這張平靜面容,看清她心底波瀾。
她緩緩垂眸,俯身叩首,唇瓣緊抿,只低聲應了一句:「臣愧不敢當。」
皇帝忽然放下棋子,負手立於窗前。
皇帝又道:「太真,這局棋,到了該結束的時候了。」
這句話說得極輕,卻像重錘砸進心口。
關寧明白,他說的不是棋。
是人,是局。
是這十餘年來盤根錯節的廟堂權謀。
是徐勉,是良王。
是這充州、劍南、乃至大康的一角江山。
她抬眸看向皇帝,眼底燃著一點火光,緩聲道:「臣明白。」
皇帝回頭看她,目光如刃,卻難得透出幾分欣賞。
他緩緩落下一子,淡淡道:「這一子,是給你的。」
黑白之局,已無懸念,可皇帝還是留了一子,送她親手結尾。
關寧知道,那便是她即將扛起的鋒刃,是這把劍最後出鞘之時。
剩下這一步,便是需要一人出頭,親手掀開這張密網,拉右相下馬。
而出頭之人,非她不可。
關寧低首,手指輕觸棋盤邊緣,掌心微涼。
她執子,落下,棋盤盡靜。
殿內一時寂然,只余燭影搖曳。
皇帝看著棋局,低聲道:「充州之行,太真辛苦了。」
這句不像是帝王之言,倒像是多年知己的一句嘆息。
關寧心頭一股道不明的激動,拱手道:「為大康,臣萬死不辭。」
皇帝擺擺手,淡淡一笑,道:「去吧,好好歇息,過幾日,宣你入朝。」
關寧行禮,緩緩起身,轉身欲離去。
走到殿門時,她回頭看了眼那盤棋。
黑子已被太監收進棋奩,棋盤上唯余幾枚孤零白子。
她深吸一口氣,推門而出。
晚風迎面,涼意鋪面而來,帶著在充州都未曾感覺到的暢快。
殿外秋意正好,卷過宮牆,卷落滿地金葉。
***
九月的長安,秋風漸起。
瑤台居里多年老樹的葉子都開始落了一地。
關寧回到府中,行李尚未解開,換下染塵的衣裳,心中思緒萬千,她不想動彈,便倚著廊下坐了會兒。
熏爐里安息香燃著,細煙裊裊,日頭還未偏西。
院子裡卻有幾聲窸窸窣窣的低語,像是老僕人們在小聲說著什麼。&="&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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