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冉點點頭。
等到了村口的房子後,莊玉蘭下車。
面前是一個樓房,雖然現在看起來疏於打理,草木都一副凋零破敗的模樣,但依稀能看出來以前的院子裡種滿花草時生機勃勃的樣子。
院門此時只是掩著,沒有上鎖,她和蔣冉一起朝裡面走去。
還沒走到門口,她看見有一個坐在輪椅上的老人。
他的目光很渾濁,像發呆般看著某一處,似乎直到她們走到他面前也沒有看見她們兩個。
眼看周圍沒有其他人,莊玉蘭猜測他就是朱小茉的父親,於是上前去,想找他詢問信息。
但剛一俯身,還沒發問,面前的老人就叫住她。聽著他嘴裡不斷念著什麼,她靠近了一點,這才聽清。
「小茉,你回來了?」
也許是因為她們穿著一樣的白裙,老人眼神不好,一時認錯了。
莊玉蘭解釋道:「叔叔,您認錯人了,我不是小茉。」
老人充耳不聞,用那雙已經不能聚焦的眼睛看著她,此時聲音還帶著一些委屈:「小茉,你好幾天沒有回來看我了。」
聽見這話,莊玉蘭輕輕皺眉,轉頭和蔣冉對視了一眼。
再次看向眼前的老人,雖然知道他聽不清,但她還是寬慰般開口:「叔叔,不要擔心,我們會找到小茉的。」
留下這句話,她轉身要走,但卻突然被身後的人拉住了手。
轉頭看去,莊玉蘭看見他顫抖著手往她手裡塞了一個東西。
「小茉,去買好吃的,多買一點,記得明天再來看爸爸。」
感受到手心裡粗礪的手感,莊玉蘭低頭看了一眼,是一張皺巴巴的紙幣。
她看見的那一瞬間攥緊手心,不知道該說什麼。
這時屋裡的護工跑了出來,看見她們後警惕地問她們是做什麼的。
莊玉蘭解釋道她們是來找朱小茉的,護工說她已經好幾天沒有來過了,說完轉身把輪椅上的人推回屋裡。
走出房子,莊玉蘭和蔣冉朝屋後漫無目的地走著。
屋後是一片空地,有一顆很大的香樟樹盤踞在角落,落葉鋪了滿地,踩上去不斷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
突然,蔣冉對著空曠一片大聲喊著:「朱小茉,我後悔了,你的女兒我絕對不會幫你養,讓她自生自滅。」
「我會一直看著她沒有媽媽,以後再和陳文軍那樣的人在一起,落得跟你一樣的下場。」
雖然是很狠心的話,但她是帶著哭腔說的。
此情此景下,聽起來更像是一種祈求。
四周一片死寂,樹葉像嘆氣般悄然掉落了幾片,莊玉蘭有些失落地朝前走了幾步。
但偶然一抬眼,她看見有個人從樹後走了出來。
是朱小茉。
看見莊玉蘭和她一樣的衣服,她像是有些不敢相信般站在原地,良久才緩緩朝這邊走來。
「你能看見我?」
莊玉蘭點頭,看了一眼旁邊的蔣冉:「她就在這裡,事不宜遲,你給她講一下現在的情況,然後帶她去醫院。」
介於蔣冉此時看不見朱小茉,也聽不見她說話,莊玉蘭在中間給她們兩個充當傳話的角色。
在談話過程中,朱小茉解釋說她不是故意消失的。
那晚去找陳文軍之後,本來在
爭執中她已經快要占上風,但因為摘手鐲的動作太頻繁被陳文軍發覺,然後他趁機把她的手鐲搶走扔到了河裡。
從那之後她就再也沒有辦法讓別人看見她了。
等她們已經把一切說清楚,看著已經很深的夜色,莊玉蘭緩緩開口:「我只能幫你們到這裡了,重要的是要先活過來,至於其他的,不管你們去指認他也好還是拿著證據去報警也好,只要人還活著,總是有辦法的。」
最後在醫院門口,看著她們離開的背影,莊玉蘭還是不放心地降下車窗叮囑道:「一定要走樓梯,不要碰到強光。」
她們兩個聽見後不約而同地回頭再次對她說了一句謝謝。
等一切結束再回到房間時夜已深。
剛進房間外面就下起了大雨,大點大點的雨珠墜到房頂和水泥地面上,被砸碎後又飛濺到四周。
莊玉蘭聽見雨滴打在樹葉上的聲音,感覺已經聞到了草木混合泥土的味道,就像小時候一樣,還頗有些懷念。
雖說窗簾緊閉,但還是能隱約看出環境亮了一點。猜測是外面的天快要亮了,她繼續低頭玩手機。
但她玩著玩著總感覺視線里多了點什麼,於是她拿開手機,看向眼前的牆面。
這一看讓她驚恐地睜大眼睛,整個人僵硬在床上。
一隻比她的臉還大的蜘蛛就這樣一動不動地貼著牆面,距離她的頭不超過一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