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上丫鬟的衣裙被蕭隨風身上的水漬沾上了一點濕痕, 和蕭隨風的衣擺糾纏著、緩慢地分開, 像是纏繞在一起迫不得已分開的花枝。
蕭逐晨的眉心緩緩壓了下去, 眸光晦暗得如同濃稠的墨,視線從唐乃的裙角, 移到她的臉上。
她的臉頰上還殘存著黑色的顏料,但是嘴角周圍被蹭去了一點白, 就顯得唇瓣更加紅腫鮮紅。
蕭逐晨的眼尾像是被抽了一鞭子。沒有外力的刺激, 都顯示出一點紅。
他沒有說話, 反而愈像是風雨欲來。
反而是蕭隨風施施然地站起來,整理了一下袖口, 笑道:「逐晨,何必如此之大的陣仗。不過是這個下丫鬟心存內疚, 想要替我更衣, 我推拒一番這才倒在一起。不免發出一點聲響, 我支她出去便是, 你如此著急進來,可讓我這個當皇叔的無顏了。」
蕭逐晨的視線一直定在唐乃的身上, 他微微點了一下頭:「皇叔,這丫鬟三番兩次衝撞你,是我御下不嚴。我這就給你換個房間。今日我還有事,不能陪皇叔宴飲了。」
不知是不是走得快, 吸了一點急風,他的聲音帶著些啞, 像是刀鋒上的沙粒,粗糲之下是隱藏不了的寒。
蕭隨風的眉梢一挑,他面色未變:「正好,我也乏了。禮物已經送到,我也該回去了。你告訴逐星一聲,莫要總是憋在房間裡,有時間出去轉轉,去我那裡消遣也好。」
蕭逐晨道:「多謝皇叔體恤。守衛,去通知管家,帶皇叔去另外的房間更衣。」
蕭隨風抬手:「不必,這點濕痕走一路也就幹了。如此大費周章,等回到家,新貢上來的好酒可就失了香氣了。」
說完,笑著就要邁出房門。
只是和蕭逐晨擦肩而過時,察覺到他身上的冷意,眸光一閃。他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站在後面的唐乃,腳步就是一頓。
接著,眼底又重新被漫不經心的漠然占據,他長腿一邁,就離開了臥房。
蕭隨風走後,蕭逐晨一點一點地關上了房門,它肩膀上的海東青要飛下來,準備「兩」堂會審,然而也被蕭逐晨扔了出去。
門縫一點點地將陽光擠成一條線,直到徹底將其關在門外。
唐乃聽到「咯吱」一聲,她抬起了頭有些猶豫該不該跟著出去,她的任務還沒有完成呢。
然而在蕭逐晨的眼裡,自從蕭隨風走後,她馬上就望眼欲穿。
他瞬間冷笑了一聲,踢開地上的茶杯,一步一步向她走去。邁過地上的水漬,踏過她和蕭隨風倒在地上的水痕,終於來到她的面前。
唐乃抬起頭看著蕭逐晨,不知道「丫鬟」把水打翻會有什麼懲罰,突然聽到對方在她頭頂開口:
「白盈穗。」
唐乃猛地瞪大眼。
蕭逐晨抬起手,指尖落在她下巴上黑白的交界處:「你以為我認不出你?早在你出現在我面前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你是我府中的舞姬。」
唐乃說不出話,她的這次任務是不是要失敗了呀……系先生不說話,這個時候該怎麼辦,她可以像是上次一樣,當做什麼都沒發生麼,可是茶水已經倒了,就差最後一點點了呀。
見她目光虛無,心思不知道轉到哪裡去了,蕭逐晨的眼底的愈發濃稠,他掰回她的臉頰,氣息沉沉:「怎麼,怕了?當初三番兩次地爬上蕭逐星的床,你為何不怕?又趁著夜色闖入我的溫泉,為何不怕?又為何在眾目睽睽之下將茶灑到蕭隨風的身上,而不是……」
而不是按照他的預料,撒到他的身上。
她也本該先躺在他的床上,先闖入他的書房,先把催】情粉用在他的身上……
但她第一次選擇的是他弟弟蕭逐星、第二次也是蕭逐星,本以為這次一切總該如同預料那般發展,卻沒想到她的目標變成了皇叔蕭隨風。
為什麼她做的每一件事都與他預料的前因一致,卻導致不同的結果?
是他重生之後改變了什麼因果,還是因為他的第一次強行改變她的計劃,讓她投鼠忌器,覺得接近自己無用,於是將目標轉到了他人的身上?
他心中有千千萬萬個不明,如同淬了火的鋼刀,冷熱交替之下處於崩裂的臨界點。
然而他不能問,他是身為在戰場上屠敵無數的殺神,怎會因為這點事就去質問別人?
他是嗜殺的,也應是冷靜的,更是掌控一切的。
唐乃被迫抬頭看他,聽他一點點地講出自己最近的「爬床史」,有些羞愧地垂下眸子。原來他都知道啊……只是這一次她偽裝得好好的,又塗黑了臉,他是怎麼看出來的呢?&="&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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