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尖是女子身上似花似葉的香氣,他眼中警覺逐漸撤退,手肘撐起身子,看著熟睡中的玉纖凝,指尖搓捻起靈光,輕輕送入她鼻尖。
玉纖凝呼吸更沉。
他順勢收回搭在她腰身的手臂,從懷中摸出那方形玉佩,雙手結印,注入玉中。
玉佩還有三分之二處紅光閃爍,見狀,他牽起玉纖凝的手握住玉佩,再以自己的靈力為媒介,調動玉纖凝的靈力在玉佩中流轉。
紅光閃爍愈發急速,幾個周天下來,如井中之水,又往下退了退。
晏空玄又小心翼翼將玉纖凝的手放回,替她掖了掖被角。
指腹摩挲著那方形玉佩,口中低聲喃喃:「再有三次應當就可以完全解開了……」
解開之時,便是他離去的時機。
餘光勾著旁邊熟睡的女子,他摩挲玉佩的動作逐漸放緩。
片刻之後,他輕嗤一聲,收起玉佩依著她身旁安靜躺下。
*
清天城的人在合歡宗多逗留了幾日,今日終於決定啟程離開。
穿著雲藍軟甲的人分列兩側,齊雲天在合歡宗眾人的相送之下提步跨上龍馬車輦。
「合歡宗肩負重任,守護結界的事,就有勞宗主了,等我回去奏請父親,可再撥一隊人馬前來相助宗主。」
「長公子有心了。」蕭山拱手相謝。
齊雲天頷首示意,目光掃過在場眾人,落在人群中跟伐竹閒聊的晏空玄身上。
後者不知有無感應,壓根沒有回頭,繼續跟身邊人有說有笑。
他豎起一隻手,緊接著龍馬長嘶,腳踏虛空揚長而去。
蕭山瞥了眼,並不多留,輕甩長袖扭身回屋。
賈青黛跟在他身後,轉身瞬間瞧見立在旁側的玉纖凝沖她欠身一禮,她頓住腳步定定望著她。
二人距離不遠不近,玉纖凝分明感覺她的眼神中夾雜著什麼,但讀不透。
片刻,賈青黛回她以頷首,帶著蘇葉提步遠去。
圍攏在四下的弟子們也漸漸四散,各忙各的。
人.流在眼前來回穿梭,她略微抬眼,看到攏在混亂中的晏空玄。
察覺到她視線,他回頭望來,沖她勾唇一笑。
來來往往的人遮擋了她視線,待人散去她再望,原地已不見晏空玄身影。
腦海中冷不丁想起他先前說「這一掌他定會還回去」的話來,幾乎是立即扭頭望向龍馬車輦遠行方向。
他孤身一人,如何能破開隊伍近的了齊雲天的身?
應當不會……
*
龍馬車輦飛躍至空,沒行出多久就被毒辣的日頭趕至地面。
龍馬油光的皮毛被曬出汗漬,不停打著響鼻吐出舌頭散熱喘息。
齊雲天坐的車輦皆有玉石靈器所制,沒有被日頭侵擾半分,精神正好,反觀一直飽受暴曬的隨從,不多時便蔫頭耷腦,步伐拖沓,精神萎鈍。
齊雲天放眼四望,不見有個歇腳處,只前方百米有白楊撐出小片陰涼。
「前方休整調息,等會兒繼續前行。」他下令。
沉重的隊伍像被短暫注入了生機活力,略微加快速度朝樹蔭靠近。
蔭涼地兒很小,全然不夠遮蔽隊伍所有人,齊雲天的意思,是讓他們多飲些靈泉水恢復靈力,抵抗日頭與邪崇之氣。
靈泉水這一路消耗的也不少,剩下的量也不夠每個人充分飲用,到最後難免爭奪起來,齊雲天閉目假寐,並不理會這等雜事。
在他看來,手下少點雜魚也是好的。
「你這廢物伸什麼手?」拿著靈泉水的人看見朝他怯生生伸出手的瘦弱男子,當下眉頭皺緊,「喝了也是白白浪費!」
「求你,只要一口就足夠了,我靈力即將乾涸,只需要一口讓我走出緋域,回到清天城就好……」
他唇色蒼白乾裂,說話只有氣無音,伸在虛空的手顫抖著,衣袖滑落,露出手臂青青紫紫的傷痕。
「滾!你爺爺我還沒喝呢!」
身後一人上前,直接一腳將那瘦弱男子踹倒出樹蔭,雙手被滾燙的砂礫磨破,邪祟之氣順著傷口爭先恐後往裡鑽,他如被火焰熾烤的葉片迅速蜷縮起來,手腳並用地爬回樹蔭下。
有人笑了起來:「白淳風,你也是個修者,血液里都是靈力,算起來,你的血也算靈泉水,這水實在不夠分的,你喝點自己的血湊合一下吧?」
叫白淳風的男子聞言眼底散開茫然,視線緩緩移向自己受傷流血的手臂。
眼見混著泥土的污血順著手腕匯聚成飽滿一滴即將墜落,他瞳孔霎時緊縮,抬起手腕送入口中拼命吮吸起來。
周圍看熱鬧的人微愣,旋即放聲大笑。
「這小子可真夠瘋的!」
「白淳風,吃口靈肉興許能活更久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