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爺看了狀紙之後也覺得此事令人氣憤,都什麼時候了,居然還有搶占民女的事情發生,真是可惡至極!他一定要讓大人好好地懲治這個囂張的人。
待看到所告之人的名字,師爺的一腔熱血瞬間冷卻了,他的腦子開始變得「理智」,遲疑道:「知縣大人,這告的是張德順。」
知縣來到江和縣沒多久,政務沒了解多少,卻對縣中的人物交往得很深,自然知道這個張德志是誰。不過是一個家奴罷了,可偏偏這個家奴是首輔的家奴,留在江和縣替首輔在老家看門。
師爺拿著狀紙,折成兩折,遞到知縣面前,小聲道:「這俗話說打狗也得看主人,大人,我覺得此事......咱們不宜插手。」
知縣頓時覺得那狀紙是燙手山芋,也不肯接過來,直接拍在了桌案上,「大膽!」
師爺心道,壞了,難不成他們這位糊塗知縣,突然正義感爆發了?他想作死可別連累自己啊。
知縣繼續罵道:「這告狀之人真是大膽!」
師爺鬆了口氣,「大人所言極是。那就把這狀紙壓一壓?」
知縣慢悠悠地捋著鬍鬚,點頭道:「不是壓一壓,只是這件事我們管不了。就先放一放吧。」
「大人所言極是。」師爺直接把狀紙給燒了。
顧天行左等右等也不見縣衙派人來傳喚,心裡已經猜道知縣是不會管這茬事情了。
女子心中愈發絕望。
顧天行安撫道:「姑娘稍等片刻,我去問問看。」
女子忙道:「公子還是不要替我奔波了,免得把自己牽扯進去。」
顧天行卻不怕,好歹他爹也算是個二品大員,豈能被一個小小的知縣欺壓?
顧天行只身前往縣衙,直接敲了鳴冤鼓。
陳清澹則留下陪著女子,他心中已經預感不妙,只希望周青送信的動作能夠再快一些。
鳴冤鼓一響,知縣就不得不上堂。他不緊不慢地來到公堂,他慢悠悠地坐下,「把狀紙遞上來。」
知縣看了一眼狀紙,心道原來就是這小子在告狀,本來都打算給他一條生路,真是不知進退。
知縣一拍案,聲音威嚴道:「你可知誣告他人也是觸犯律法的。」
顧天行站在堂下,道:「自然知曉,可我並非誣告。」
「還說你不是誣告?」知縣拍案道,「張德順是出了名的江和縣善人,豈會霸占民女?來人,把這誣告他人的小子給關進縣衙,擇日審判。你到底是什麼人派來的,本官自會查清楚。」
顧天行沒想到這知縣居然如此粗鄙,連正常的審案流程都不走,這到底是個什麼人吶。
不過顧天行並沒有慌亂,直接報上了自己親爹的名號。
知縣卻笑了,堂堂朝廷高官的兒子豈會來他們這個小小的縣城?這刁民說話真是不打草稿,滿口謊言!
知縣沒有理會顧天行的話,反而給他多加了幾條罪名,立刻就被押送倒了牢房。
顧天行氣得渾身發抖,簡直不敢置信,世界上居然還有這樣無法無天的小官!
消息傳到陳清澹的耳中時,顧天行已經被關起來了。陳清澹幽幽嘆息一聲,把女子送回家。
剛到女子家中,只見幾台紅色木箱子停在院子中央,而女子的爹娘站在木箱子旁邊唯唯諾諾。
陳清澹再往前走幾步,看到一個賊眉鼠目的男人坐在椅子上,他旁邊擺著茶具,可這人不會品茶,拿起茶碗如牛飲水,咕嚕嚕地灌下去,實在粗鄙。
可在場的眾人沒有一個敢嘲笑他,因為他是當朝首輔張守志的家奴——張德順。在這個江和縣裡,張德順幾乎是橫著走也沒有人敢說一個不字。
旁邊站著的僕人給張德順續了一杯新茶,張德順一把推開,用手帕擦著手然後丟掉。
那手帕是極為珍貴的真絲製成的,此刻卻被張德順隨意丟棄,可見其平時驕奢淫逸有多麼放肆。看得陳清澹直想皺眉。
張德順對女子露出一口黃牙,笑道:「小娘子,今日我把彩禮給送來了。可不是每一個人娶妾室都能送彩禮的。」
女子柳眉一豎,指著張德順啐了口唾沫,「呸,誰稀罕要你的東西。我從未答應嫁給你。」
張德順沒有說話,只是瞥了一旁的老夫妻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