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清澹笑道:「多謝叔叔。」
席罷,張守志放下酒杯,漱了漱口,對陳清澹說道:「我與翰林院大學士孫岩有幾分故交,賢侄在翰林院只管放心去做事。罷了,倒是我多嘴了,你與周次輔的關係可更親近。想必這些話他也已經都說過了。」說著,他搖搖頭。
陳清澹心下微沉,試探來得這麼快嗎?「叔叔。」
張守志抬手制止了他的話,「賢侄啊,你也知道叔叔我在朝中的身份尷尬,如今你能入朝為官幫我一把,叔叔真的很欣慰。」
陳清澹沒想到張守志說話這麼直接,他微微一頓道:「忠君為國是臣子的本分,若叔叔不嫌棄,我定會追隨叔叔一起為國效力,也算不辜負老師的教誨。」
他這一番話滴水不漏,既沒有回絕張守志,也沒有冷落周橋生,總之,對投靠張黨的事情只字不提。
張守志聽完沒有什麼特殊的表情,話題一轉拉著陳清澹說起了家常話,等到天色已晚,才放他離開。
陳清澹走後,張守志望著漆黑一片的夜色,負手站立在窗口,輕笑道:「年輕人。」
門客從屏風後走出,對張守志行禮道:「大人,陳清澹恐怕是不想為您效力。」
張守志道:「孩子是個好孩子,就是太年輕。以為靠他自己一個人,就可以在朝中闖出一片天地。」
殊不知,沒有貴人相助,就算再有才能,最終也只是被埋沒的份兒。
門客小心道:「他會不會已經投靠了江南黨?」
張守志慢慢轉身,看向門客道:「不管他有沒有投靠,接下來讓他吃點苦頭,他也就知道該怎麼做了。」
門客思索半晌道:「大人所言極是。」
「年輕人,呵呵。」
陳清澹料想自己這番話雖談不上得罪張守志,卻也惹得張守志不快了,接下來去翰林院做官,恐怕就沒有那麼順了。
陳清澹靠在車廂上,抬手捏著眉心,調整自己的情緒。等到他下車以後,已經沒有人能看出來,他方才的情緒波動了。他還是那個滿懷朝氣的官場新人。
次日,朝廷的任命書下來,陳清澹按照管理被任用為翰林院修撰,隨著任命書一起來的還有官服、官印。
陳清澹摸著官服上的紋理,翰林院修撰,從六品。是他前世努力了一輩子,也到達不了的高度,卻是這輩子他的官場起點。
半晌後,在姜蘇雪的催促下,陳清澹換上了官服試一試。
這官服仿佛是為陳清澹量身定做的,十分貼合他的身形,襯得他儀態更加超絕,看上去有幾分官威,不像是剛剛進入官場的新人,反倒是像做了許多年的官一樣。
陳清澹看著鏡中的自己,俊朗的五官在官服的襯托下更加立體,談笑舉止間自帶一股風度。
周圍的丫鬟看得紅了臉,馬上就被姜蘇雪給趕出屋子了。
陳清澹對姜蘇雪挑了下眉。
姜蘇雪走過去幫他整理好衣帶,「大人這樣走出去,不知有多少小姑娘迷了魂。」
陳清澹道:「姓姜的那位小姐呢?」
「......」姜蘇雪拍了他一下,紅著臉轉身,背對陳清澹。
「哈哈哈哈。」
接到了朝廷的任命書,第二天陳清澹就得去翰林院上任了。他一進去,所有人都對他客客氣氣,不管是品級比他大的官,還是品級比他小的官,對他都和和氣氣。
同他一起來到翰林院的榜眼和探花都一個比一個羨慕。
只有身處其中的陳清澹才明白其中苦澀,想不到張守志的敲打來得這麼快。他想要找點事做,就被人恭恭敬敬地送回座位上,說是暫時沒有什麼活兒。
陳清澹枯坐了一上午,到了下午的時候,眼睜睜地看著榜眼和探花都有了工作要做,滿屋子只有自己坐在那裡一動不動。他又去問了幾個前輩,還是被人軟綿綿地給推回來了。
最後不得已的陳清澹,只好找了幾本書翻閱,總算把這一天的時間給消磨掉。
硬刀子不可怕,最可怕的就是軟刀子。陳清澹就算想申訴都沒辦法申訴,難道你要告訴上司,你的同事不讓你幹活嗎?更何況陳清澹的上司翰林院大學士孫岩本就是張守志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