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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個正常人。

他該有走向正軌的一生。

不該有這些旁枝錯節的意外影響他的人生。

「你肯定知道他是個怎麼樣的人,我兒子這個人好騙,固執,上鉤了甩也甩不掉。他未來還長,那你呢?你打算騙他到什麼時候?你還有沒有基本的廉恥心啊!?」

「你不過就是仗著他年紀小,仗著他還沒見過外面的世界,所以你用那些根本不算什麼、只是他沒感受過的東西來誘騙他!你就當給自己積德吧,你哪怕顧及一點小韻,你都做不出來這種事!」

「小周認定了什麼事他不撒手的,他會把自己往絕路走,我這個做父親的求你了,你就當可憐可憐我,可憐可憐他,你高抬貴手吧……」

謝以無聲地彎了彎唇,不知道是覺得嘲諷,還是單純覺得好笑。

這麼多赤裸直白的話,每一句都戳得他鮮血淋漓,他卻一句話也辯駁不了。

因為說得沒錯,他也是這樣覺得的。

他覺得自己卑劣、下作,仗著官周尚未見識世界,就先自私地把他囊括在了自己的範圍里。確定關係的那一天,他一面無限地享受著欣悅,一面又背地裡為自己的骯髒而唾棄。

他像一個沾沾自喜的小偷,因為得到了而雀躍,卻刻意地掩飾了所有風險和隱患。

「別說了。」謝韻聲音很慌張。

官衡渾然不覺,仍舊在繼續:「你們這個身份,你知道別人說得有多髒嗎?他說你們噁心,說你們不要臉,罔顧人倫,沒有底線。我兒子的人生才剛剛開始,你憑什麼把這個鍋給他背?!你打算讓別人怎麼說他?!」

「別說了!」謝韻銳聲呵斥,聲音發顫,踉蹌著過來扶著謝以的胳膊,「小以,藥呢?藥在哪?」

眼前的人鬢髮洇濕,明明是冬天,冷汗卻從額角開始滲透,從臉到手每一處都是沒有半點血色的蒼白,全身上下唯一像個活人的地方竟然是官衡打出來嘴角的那一處淤傷。

一聲聲愈來愈尖銳的質問之下,謝以驀然想起很多年前徒步走到陵園的那一夜。

也是這樣冰冷的一個晚上,他走得腿腳麻木沒有直覺,頭暈目眩。從陵園鐵門上鐵桿之間的縫隙鑽進去,搬著如今想來不過半個拳頭大的石頭,用盡渾身力氣一下又一下地砸。

以卵擊石,徒勞無功,白費力氣。

他沒能力時想保護人,有能力了依舊誰也護不了。

拼了命地想留住,但從來留不住。

但這個人,不一樣。

哪怕徒勞,也不鬆手。

窒息與心悸混雜著翻湧而來,眼前場面變得碎片化,模糊得像花白閃動的老式電視機。

在一片混亂之中,他聽見官衡最後的一段話,像石頭梗在咽喉里,澀然隱忍,落進他耳朵里卻字字清晰。

「你就看看你這個身體,你到底是哪裡來的勇氣去招惹小周?他今年才十八,你能不能活過三十歲都夠嗆!你到時候兩眼一閉甩甩袖子走人了,你讓我兒子怎麼辦!」

第76章 「不喜歡冬天。」

本該是最安謐的深山變得最哄亂, 本該是最團圓的日子變得最支離破碎。

官周最後是被官衡強制地帶離平蕪的,沒有人告訴他發生了什麼,但他前所未有地感覺到心慌。

他只想再看一眼謝以, 但也不行。

官衡把他關家裡,從前一年到頭也回不了幾次家的人,這一次乾脆利落地給公司遞交了一份長達半年的請假申請, 還給寧阿姨放了個長假。

時隔整整六年, 才可笑地重新攬過照顧兒子的義務。

這個家的氣氛讓人窒息, 是用堅冰堆砌起來的牢獄, 窗簾緊閉透不進光,壓得人胸口喘不過氣。父子倆無聲地僵持對峙,二樓門口的飯涼了又換, 卻連杯子裡的水也沒動過。

空氣中仿佛都漂浮著火藥, 只要有一個導火索,這種和平的假象就會被炸得天翻地覆。

不知道是行屍走肉的第幾天,官衡出了趟門,回來時帶回了一樣東西。

一張嶄新的離婚證。

這是他給的所謂的滿意的結果。

官衡拿著這本本子放在官周眼前, 只給了一句話:「忘掉,我們當什麼也沒發生過。」

官周只覺得諷刺。

他當初那樣抵制對抗, 甩鍋砸碗, 離家出走, 鬧得整個房子雞飛狗跳也沒有動搖過官衡堅持的事情。

現在竟然這麼輕易地做到了。

當初他那樣厭惡謝韻也沒能把他們拆開, 現在他開始接受, 他們卻因為他斷了。

這個世界像一個巨大的笑話, 所有人都是個草台班子, 每當人像錯覺一樣感覺到平靜和幸福時, 它就給人當頭一擊。

官周靜了很久, 他坐在自己房間裡那把椅子上,沉默地看著窗外那棵生了蟲病、枝椏枯黃的榆樹。

良久以後,長久滴水未進而皸裂的嘴唇動了一下,固執又肯定地給了兩個字:「不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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