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你們趕緊拿著協議就走,我們不要再見了。」
顧展刷刷簽字,拿走自己的那份協議,走了。
遇到自己暫時無法解決的問題,顧展都用眼不見為淨戰術,美其名曰技術性撤退。
比如宋漸突然莫名其妙上門的封口費,還有坐著闕家幻影來派出所教訓自己的姑姑,以及自己看大半年企業法務書,還是沒吃透的各類破產文書。
能不見,就不見。
不見就清淨。
顧展不想見的人很多。
想見的人也不少,比如愛吹牛闕船長。
這幾天他執勤忙也沒顧上住雜物間的船長,也不知顏值頂天,心比天高的船長賣酒戰績如何。
不過每天早上,不論早晚班,顧展都會遇到闕船長在小區大門旁早餐店吃早點。
若不趕時間,顧展就坐下,蹭碗豆漿喝。
最近闕船長白天在船公司晃,晚上在王胖子酒吧混,都不穿制服,套是闕氏航運的工作便服,黑底小金標衛衣,沒有船長服性感硬挺,但也蠻精神。
顧展隨口夸便服不錯,晚上下班,闕船長便送來一黑一藍兩件衛衣,不用錢。
有新衣服穿挺開心,顧展在雜物間脫下輔警制服就開始試穿,雜物間狹長,兩個人往床邊一站,轉身都困難。
他示意闕船長坐床上,大高個杵在身邊,影響自己伸手試衣服。
「船公司福利這麼好?」顧展頭套在衣服里,悶聲悶氣道。
「勞保服,船員有配置。」
「這不是你的尺碼。」
「家屬福利。」
「可我不是你家屬。」
「你想是,就可以是。」
「闕船長要喊救命恩人干——」
顧展從領口探出頭。
——爹嗎。
最後兩個字沒有說出口。
闕船長背靠牆坐床上,抬眼望向自己,面容英挺,暗眸寧靜。
又是陰天無風的海,溫柔得讓人無法抗拒。
衣服很合身,是細選過的。
休學以後,顧展接受過不少外來的善意,王胖子的經濟支持,老林警官的做人教導,香奈兒的勸學酒錢。
不知為什麼,闕船長的善意和別人不太一樣。
想是,就可以是。
一副你可以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縱容。
恍惚間,顧展回到十六歲前,無憂無慮,可以為所欲為的快活日子。
但也許這只是被闕船長英俊外表迷惑的錯覺。
顧展決定試試,確認下。
「那你就喊我乾爹吧?」
只見船長暗眸眼尾彎起,閃過愉快狡黠的光,薄唇微張,
「干——」
「啊,謝謝,別叫,我會折壽,活不過三十的。」
還真認爹啊,顧展慌忙伸手要捂住對方的嘴。
暗眸中的悅色瞬間收起,等顧展反應過來,人已經被按下坐在床沿,而船長單膝跪地,頭埋在他的□□,雙臂緊緊圈住腰,肩膀微微發顫。
「哪個——」顧展一時不知發生了什麼,該要怎麼處理。
圈在自己腰上的手臂溫熱有力,顧展的心又開始跳得飛快。
他有些害怕,抬著雙手,不知所措。
「你要長命百歲,什麼死不死的。」
低沉的男聲訓斥道,震得自己雙腿一陣酥麻。
啊?
就這麼點小事,開個玩笑而已,菲律賓人挺封建迷信的嘛。
顧展笑起來。
「顧展小霸王必須長命百歲啊。」
「不准亂說話。」
「知道了。」
顧展看著埋在腿間烏黑濃密的腦袋,自己本應把人推開的,畢竟是自己撈來沒多久的隱藏款,不算太熟,不合適。
但他只是放下手,撐在床沿。
不過是玩笑話,船長反應這麼大,仿佛真怕自己英年早逝似的,顧展也不忍把人推開,就那麼任他摟著。
莫非是菲律賓人有什麼特別講究?
顧展聽說過菲律賓華裔的喪葬風俗,墓碑就是個大別墅,掃墓時全家住進去吃喝玩樂,有的還會住上一夜,相當刺激。
不管說錯什麼,先把人安撫了。
「我不懂你們菲律賓人講究這些,說錯話,不好意思啊。」
「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