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微摸了摸懷裡的房契,並著在衙門簽了的文契,轉頭看向徐三:「租賃之事如今已然定下,再則,是想問詢徐牙,若想買些丫鬟奴婢,又該是怎麼個價錢。」
哪知司微這話一出,徐三臉上竟是閃過些許尷尬:「……怕是不易。」
一時,就連吳崖諳也跟著側目:「怎麼?」
徐三嘶了一聲,思忖著這話該如何跟司微解釋,轉眼再看司微身後跟著的吳崖諳,想起先前司微眼都不眨地從身上掏了幾張薄薄的百兩銀票出來,便也打消了顧忌:
「這事若是放在前些年,北疆還在打仗的時候,倒還好說,有過不下去的便要把家裡的閨女給賣了,可那時候沒市場。」
「這幾年北疆安穩,也不打仗,不徵兵了……那些個躲起來的富貴公子們,便也跟著灑脫起來。」
「那些個花街柳巷的地方,把小姑娘的身價銀子開到了七八兩。」
「咱們這牙行開價最高卻也不過是五兩銀,是以真要有那些個正兒八經的小丫頭們,都教送到那些個地方去了。」
「還有些鄉下,手裡有那麼點兒銀錢的,也都早早從旁人手裡買了人備著,打算留做童養媳,也不會送到咱們這官牙里來。」
「如今咱們縈州,缺人吶!」
第77章
缺人,不僅是缺女人,更是缺男人。
連年的徵兵,掏空了丁口,於是剩下的,便都成了老弱婦孺和那些個身上帶著福手福足的成年男丁。
任是再如何福手福足,到了最後也不過是免於上戰場,不課戶的名額是申不下來的。
莫說不課,甚至還要補課——與那些個以輸代役的高門子、富戶子是相差不多的待遇,只不比人家輸役錢那麼多,可也算是掏空了家底。
然而躲過了一輪征丁,還有下一輪,下下輪……家裡有多厚的家底,能往外撒這麼多銀錢去?
於是便只能把家裡不值錢的閨女給賣了,賣也賣不上好價錢,男丁都被征走了,便是那些個輸役的高門大戶,那時節也都縮著脖子過活,更不敢教家裡的那些個紈絝子、浪蕩兒出來在人眼皮子底下跳。
於是更多的,便都賣做了高門大戶做丫鬟奴婢,幾兩銀子便算作是打發了去,買斷了人家閨女的一輩子,從此生老病死,和本家再無干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