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既是拿小丫當自個兒的女兒看,誰不希望自個兒的女兒出嫁時漂漂亮亮的,婚禮置辦的排排場場的?」
另一個婦人嘀咕道:「說是這麼說,可成親這種事,終歸是兩姓之好,這迎親禮上,還有旁的新人又是什麼個事兒?」
慧娘則道:「那你倒是說,咱們這回的六七對兒的新人,得辦幾回席面,花上多少銀兩?都是同一天成親,你自個兒能掏出幾桌的席面來,那些個都是鄉里鄉親的,是去誰家、又不去誰家?」
婦人一噎,有些說不出話來。
再往下說的事,便漸漸從倉庫前走遠了,哪怕閣樓上的窗戶開著,秦崢也再聽不到二人的聲音。
秦崢放在書卷上的手指微微動了動。
成親啊……
他記得,當初還在京城的時候,朱氏每每見了他,便要叨叨一連串的車軲轆話,惹的他煩不勝煩。
朱氏說:「成了親,你身邊也就有了人照顧,朝暮飲食衣裳,終歸是有人惦記著的。」
「有人把你放在心上,知冷知熱的,有些不想跟母妃說的那些話,不能跟母妃說的那些話,也就有了個去處。」
當初的秦崢嗤笑著跟朱氏打馬虎眼,提起這些總是不著痕跡的轉移了話題:
那些個貼上來的人里,有多少,是衝著誠毅郡王,是衝著皇孫、衝著太子嫡子的身份來的?
他們眼裡盯著的,是他的身份,是他的地位,是他背後滔天的富貴。
卻偏偏忘了,他也只是個人。
秦崢指腹划過紙頁,帶來一陣酥麻:
一個人,有一個家,家和,人興,百事安。
你想要的,已經有了,可這些東西我若是也想要,又該如何?
第100章
正出神間,卻是玄策大步從樓梯處翻上來:「公子,京城有密信傳來。」
秦崢倏然回神:「何事?」
玄策俯身,將傳來的消息在秦崢耳畔低聲說了,多是些朝廷的動向,以及景升帝對南地的安排。
寥寥幾語,卻是在養傷安閒了數日的秦崢心頭掀起驚濤駭浪。
百般念頭於心間匯集流傳,最後驀然定於一處,秦崢神色漸沉:「皇爺爺當真是這般安排?」
玄策頷首:「千真萬確,消息是督指揮使借了飛鷹傳來的密信,算算時間,朝中聖旨,怕是已經在路上了。」
秦崢指尖摩挲著書卷,於一片亂麻中抓住了那根線頭:「這幾年,皇爺爺的身體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