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什麼時候睡著的?剛剛的一切都是在做夢嗎?
「顧行馳?」
他臉色實在太差,白玉京擔憂更甚, 手指一直在蹭顧行馳是臉頰, 擦掉冷汗,雙手捂熱他冰冷的皮膚:「夢到了什麼?為什麼這麼害怕?」
顧行馳呼吸還沒平穩下來,卻也顧不上回答,起身撲到窗口向外看去, 就見屋外雪燈明亮,停車場內空空蕩蕩, 林如西他們已經離開了。
「我是什麼時候睡著的?」閉眼冷靜了幾秒,顧行馳轉頭問, 「在林如西他們離開之後嗎?」
白玉京給他披上外套,表情也不好看, 彎腰把赤腳的顧行馳抱起來塞回被子裡:「是在他們走後,你坐在床上想事情,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顧行馳按著他的手, 腦子裡跟拉鋸似的一陣陣鈍痛,不能是夢境,視頻、電話、徐本昌……不可能是夢境!
「我的手機呢?」顧行馳抬頭詢問。
白玉京從床頭柜上拿過來遞給他。
手心滿是冷汗, 顧行馳按了好幾下才打開指紋鎖,他飛速點進收信箱,目光卻一頓,只見最新的一條簡訊是電話餘額通知,而並非那條三十秒的視頻。
這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有這麼真實的夢境?!
顧行馳不信邪再次點進相冊,他錄了屏,不可能……
顫抖的手指終於懸在了屏幕上。
相冊內最新一張是白玉京睡覺時的側顏,在暖光下,柔軟、自在、毫無防備,與那條陰冷的地下視頻毫不相干。
顧行馳完全愣住了。
他怔怔地看著手機屏幕,半晌才抬起頭,目光茫然又無措的去尋求最可靠的依靠:「白玉京……」
白玉京輕輕嘆了口氣,把人抱進懷裡,抖開被子像罩起一層厚重嚴密的防護網一般,將兩人緊緊裹住:「我在這。」
顧行馳蹭在他的下頜,感受到溫熱的體溫與呼吸才漸漸從那種無望的恐慌中稍微掙脫。他按著眉心一遍遍思索夢境中的細節,忽然想起什麼,又點開手機雲盤,發現數據並沒有恢復的痕跡。
居然一直都是夢嗎?他無聲嘆了口氣,隨手點下數據恢復,閉眼沉了沉心緒,才問白玉京:「你有沒有聽說過何濛、宋問樵、林觀月這幾個名字?」
本來顧行馳也沒指望白玉京這失憶人員能提供什麼有用信息,但出乎意料的是,白玉京在聽到其中某個名字時,神色有了一絲細微的變化。
顧行馳沒有錯過,一下坐直了身:「你知道林觀月?」
白玉京沒有立刻開口,而是猶豫了一下。
「白玉京。」顧行馳從他懷裡爬起來,雙腿跨開撐在他大腿兩側,一副嚴肅審問的模樣,居高臨下盯著,「這件事不許瞞我!」
「沒想瞞你。」白玉京勾住他的腰,把人重新拉進懷裡坐好,「是還沒來得及告訴你。」
顧行馳狐疑瞧他:「什麼意思?」
白玉京想了想道:「林如西,長得和林觀月很像。」
顧行馳愣了下,又想到了夢境裡的那張照片,下意識伸手摸進褲兜,照片他當時是放進了口袋,不過礙於只是大夢一場,想必也不會——
動作忽然一下頓住,指尖上傳來尖銳又冰冷的觸感。
夢中的惶恐與冷意似乎捲土重來,顧行馳掌心內已滲出潮濕的冷汗,幾秒後,他才慢慢從口袋中抽出手,指縫間夾著一張單薄發黃的老照片。
照片上字跡清晰:《1995年留影於什巴苯城》
它來過了。
這下不僅是顧行馳,白玉京的臉色也變了。他確定自己一直在顧行馳身邊沒有離開過,不可能有東西悄無聲息地靠近顧行馳。
顧行馳微微吐出口氣,示意稍安勿躁:「你能確定一直陪在我身邊,但是能確定自己從頭到尾都沒有一秒鐘睡著嗎?」
他說著看了眼時間:「我記得咱們回來的時候是剛過七點,現在馬上就要十二點了,將近五個小時,你一直都沒有睡著嗎?」
白玉京遲疑了。
一般情況下,他待在顧行馳身邊總是很安心,即使沒有睡覺也會放空自己盯著顧行馳的臉愣神。可這並不意味著警惕程度會降低。正相反,在這種沒有防備的情況下,一旦察覺到危險,白玉京是會立即下死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