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也僅限於身法了。
「聽聞陛下早些時候已經令九齡摸過了他的骨,只是後來,九齡也不願再提。」
這才是其中最要命的。
蕭九齡統領奉辰衛,九州世家的子弟入建鄴城,學武的大多都要在他眼前過一番。若是寧離當真天資出眾,蕭九齡怎麼可能會不見獵心喜?
從前但凡奉辰衛里,將要來一個厲害些的,蕭九齡都興致勃勃,翻來覆去的嘮叨。就如同三年前入京的時宴朝,薛定襄就聽過好幾耳朵。
可是寧離……
偶然間談起,蕭九齡都不願再說,除了搖頭,還是搖頭。
這小世子的資質,可想而知。
如今換薛定襄親身來看,雖不至於先前他以為的那般差勁,但那小世子,全身上下,也就只有那身法,馬馬虎虎能看。
。
裴昭聽得他說罷,目光靜靜,本也有過預想,此刻再聽得薛定襄道破,竟然也不覺得如何。
只是端起了案上的新換的茶水,淺淺的喝了一口。
真苦。
蕭九齡這麼說,薛定襄也這麼說,他身邊的這兩位統領俱是入微境界,總不可能一併看走了眼。他是否應該欣慰,薛定襄的看法,總算是比蕭九齡要積極一些,至少在薛定襄口中,寧離也不算一無是處。
裴昭一陣靜默,終於問道:「那可有法子,提升他的修為?」
這卻教薛定襄愣住,竟沒想著,有朝一日,會聽到這番話從裴昭口中問出來。
陛下這般問他。
可是那問題的答案,難道陛下心中,不是早已明白嗎?!
片刻,薛定襄道:「有,若能服『造化丹』,再請大宗師出手,或許能醍醐灌頂。」
可這兩處都是極大的難題。
「造化丹」的丹方早已失傳,從前裴昭也求過,杳無蹤跡。而至於大宗師,西蕃與佛國的都不用多想,大雍的三位,白帝城的城主、東君,還有蓬壺的島主,哪個會有這等閒心?
從來也沒聽過。
「……旁的法子呢?」
「有也是有的,只怕卻不可行。」
裴昭按著茶盞的手微微用力:「為何?」
薛定襄心中嘆氣,只覺得半點也不該說,但是卻不得不說:「因為這法子恰如雙刃劍,雖然能提升修為,但損傷卻很大……」
裴昭目光微怔,已經是有所覺。
「正是陛下如今所用的這一門,『鏡照幽明』。」
。
那四字落下,裴昭心中便是有再多的念頭,也被堵了回去,一時間,連目光都晦然。
幾乎未想,便已拒絕:「他不能修。」
鏡照幽明一法,繁冗深詭,艱難兇險,九死一生,十不存一。若論隱患,已遠遠算不得「隱」,逼得裴昭自己,已是吃盡了苦頭,如何又忍心教他人也消受?
是以最初時,他就已經下意識的擯棄,根本不曾再考慮。
他道:「若還是只有這法子,那便不用說了。」
薛定襄道:「那便無法了……寧世子畢竟已是年屆十七,不是垂髫幼童之時。到他這般年紀,根骨已定。」再想要使力,已經是晚矣!
裴昭無聲垂目,心中卻明白,薛定襄所說的乃是尋常。
倘若當真能夠逆天而行、而不付出什麼代價,那九州四海,豈不是人人都可以成為絕頂高手?
兜兜轉轉,竟然又回到了原處。
寧離那般活潑,從不見他為此憂愁半分,素日裡說起來,也是半點都不掛心。大概在他心中,自個兒的身法,當真是很好的罷?
26.2.
出遊之妙,賞樂之興,莫過翻牆。
寧離走到梅林邊上,熟門熟路,縱身一躍,就要翻過去。這事情雖然沒有幾次,但已然是做得慣了,頗具風範。
落地的時候聲音都沒有,便是踏雪也無痕,想來誰人都不會驚動。
不錯。
那兩字還未曾落下,寧離一抬頭,頓時全部都咽了回去。他萬萬沒有想到,小徑一處的亭子裡,竟然有人在等他。
亭中撿了木柴,篝火噼啪燃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