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終於想起回來了,還以為您在外面,樂不思蜀了呢!」
寧離:「……」
糟糕,姚先生怎麼守在白梅林里堵他!
寧離目光立刻朝著邊上看去,小薊被他看得有一些心虛,忙不疊的低下頭,都不敢與他對視。
「別躲了,小薊。」寧離喊道,「下巴都要埋胸口了!」
姚光冶不輕不重的說:「世子還關心小薊?不如關心自己。」
寧離小聲說:「我去找行之玩了。」
姚光冶道:「……玩什麼,翻牆的那種麼?」
唉。
寧離就知道,今天迎接他的會有一場硬仗。他昨夜裡出門,一|夜未歸,本來今早要是悄悄回來也就罷了,沒想到老本行翻牆,居然被逮了個正著。他也知道,姚光冶雖然板著臉,是為了他好,但是吧,但是……
「行之也沒有介意呀,姚先生,我只是翻得慣了。」
姚光冶嘆了一口氣,目光落去,見他身上披著件玄色大氅。寧離甚少穿這等顏色沉暗的衣裳,這一件,說不得便是從裴府那穿來的,也不知昨日出去時,有多麼單薄。
一個人在外邊兒,也不知道顧惜自己。
姚光冶目光漸漸緩和下來,終於說道:「世子先來烤火罷。」
「我不冷呀……」
答是答得快,寧離還是走到亭中,坐到了火堆邊。
柴火噼啪作響,一看亭外,還擱著一摞。看來姚先生今天,是鐵了心要在這裡抓他回來。
「叛徒」小薊縮在邊上,時不時撿起乾柴,添進火堆。
若是能只烤火,不說話,那才是好了。
。
姚光冶慈愛的將寧離望著:「世子如今和裴郎君交好,覺著他是怎麼個脾性?是不是舉止溫和,進退有度,翩翩有禮,教人讚嘆?」
寧離一邊聽,一邊不自覺點頭,只覺得每個詞都是那樣的貼切,還要加上神清骨俊、湛然若神,點頭道:「不錯,行之就是這個樣子的。」
「那不過是他修養使然,便是心中不滿,也不會說出。建鄴多有高門大戶,沉穩些的郎君,哪個不是這樣?」姚光燁嘆道,「世子以後還是不要這般了。」
寧離不覺就蹙眉,反駁道:「……姚先生,行之不是這樣的人,你不要這樣揣測他。他胸懷寬廣,光風霽月,磊落瀟灑。我第一次翻牆下去時,他雖然驚到了,但只關心我有沒有扭到腳,並不在意你所說的那些旁的虛的。」
姚光冶只搖頭:「世子如今與他交好,心裡自然覺得他怎麼都好……唉,我若是說他一句不是,世子就有十句來堵我。」
寧離心道,姚先生這不也有一堆話來堵著他麼?
他卻是要好好分辯一番的。
「因為他沒有不是的地方。」寧離認真的說,「行之是一等一的君子,並沒有哪裡 不好的,他當得起這些。」
姚光冶見得他篤定的神情,旦旦的語氣,一時間,心中只有苦笑。
小世子知不知曉自己在說什麼?
如今年紀尚幼,所以一腔熱忱,可是一牆之隔的裴郎君,不可能如他一樣天真啊!
此刻為了說服他,竟然還絞盡腦汁起來。
「姚先生,不然你瞅個別的人出來,比如那什麼時家老二……我一定不會說他半句的好!」
26.3.
時宴暮此刻,卻處在一處別院之中,一張臉上,烏青未消,怒氣也是未消。
魏王裴晵說他不便於在京中露面,因此他連城裡都去不得,只能暫且住在這山間的別院。
真要說來,這山裡的別院倒是很寬廣,假山泉池,亭台樓閣,都是全的。可占地雖大,卻已經已經很久無人居住,說不得已經生出來了荒草。時宴暮住的那一間秋風館還好,是整飭修理過的。但出了秋風館,看到的都是一派破敗荒涼的景象。
這叫他也禁不住的想,裴晵莫不是在怠慢他?!
這緊趕慢趕將他從路上尋了回來呢,竟然就把他安頓在這破落的地方。朱牆欄杆不見昔日錦繡,都已經斑駁了,而再一看那地上……甚至還有掉落的粉皮。
時宴暮出身於東海時家,雖然不如兄長,但自幼也是精心養大的,膏梁錦繡,鐘鳴鼎食,何曾置身過這等破敗之地?!
他滿心是氣,無處可發,冷冷問道:「……魏王殿下呢?」
侍從賠笑答道:「殿下如今在建鄴里,事務繁忙,抽不開身。一旦有空,立刻就會來見您。」
這等託詞,半點也不走心,時宴暮從小到大,聽過的沒有八句,至少也有半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