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昭的目光還是如常,也透露出來一些稀奇。
「寧寧遞來的?」
不需要人回答,他看見那字跡就已經明白了。
張牙舞爪著,和他前一次看過的一併相同。
入京這麼久,都沒有一張摺子遞了來。素日裡聽寧離的口氣,都是能躲就躲,能避就避的。裴昭提點過、規勸過,到後頭,已經放任自流,也沒什麼想法,卻沒想到峰迴路轉,在這個時候遞到了他的面前。
這教他頗為新鮮,又生出幾分興致。
也不知道寧寧寫與他的摺子,裡邊兒都說了些什麼?
裴昭伸手翻開了那摺子封皮,先是對那字笑了一聲,微微嘆了一口氣。心想,等到開春,一定要好生磨一磨寧離的性子。寫了這樣一筆字,日後還怎麼見人?
一目十行的看罷,倒是真的笑了起來。
「鶴鄰啊。」他嘆道,「你還說他已經知道了朕的身份。」
難道不是如此嗎?昨天晚上,楊青鯉就是這樣與張鶴鄰說的。
張鶴鄰得了這消息,根本不敢隱瞞,待得那兩位世子結伴離開後,立刻就匆匆地稟告給了裴昭。
只是裴昭目光神情都如常,令他不必再說了。
今日送了這摺子來,張鶴鄰說不得就有一些想法。難道是寧王世子假意偽裝?想要從陛下這裡謀求些好處嗎?實在是楊青鯉說的那番話,令他放在了心上,不得不小心。
裴昭嘆道:「你也看看罷。」
張鶴鄰雖然身為內侍,但是從前跟在大時後身邊,也是學過文辭章句的。他不似那些個目不識丁,略略通得一些文墨,若要看懂也不算難。
何況呈來的這摺子,上書並不是什麼文縐縐的話語,卻是十分粗淺直白。
更是與他所想像的大相逕庭。
張鶴鄰看罷,一時間也無話可說,心知是他自己做了小人行徑,將那奏摺合好,恭恭敬敬地又遞到裴昭手邊。
「你還道他心有圖謀,假意欺瞞。」
「陛下胸懷聖明,世子光風霽月。」張鶴鄰真心實意道:「……原是奴婢想錯了。」
第48章 紅油麵塊 他還以為,會和行之住在一處呢
48.
熱騰騰的湯汁潑澆了紅油,撒上了酸菜、豆角等一應澆頭,若是用竹筷攪開,便能見著切成細細片狀的青菜。
紅的鮮艷,綠的鮮嫩,切好的面塊滑嫩勁道,入口酸辣,十分開胃,叫人忍不住食指大動。
這是楊青鯉說的家鄉特色,紅湯麵塊,中間說了好幾次要讓他見識,今天才終於吃上。且不談面塊澆頭如何,至少這潑上的紅油辣子、灑滿的熟白芝麻,令寧離吃的無比愜意。
自從來了建鄴,他都好些時候沒吃過了。
。
晨光穿梭過菱格窗欞,照入了廳室之內,四下里,若有微光浮動。想來此刻屋外,天清氣朗。
這般時辰,如果一切無恙,宮中應當已是下了朝。
素日裡兩人對此都是半點不關心的,今兒個卻時不時探探腦袋,好像這樣便能有所收穫。但話說回來,兩人心裡都知道,這時候就算探了,也沒有什麼用處。
旁人是書到用時方恨少,他兩位,是需要打探消息了,才意識到,禁宮中壓根沒有線人。
「也該是時候了。」楊青鯉喃喃念叨,「最晚些,也不過明日。」
寧離「唔」了一聲。
他其實對此不太了解,不過,也聽說過,宮中現在的這位陛下,甚是勤勉。半點不似先前的那一位,沉溺於後宮而不起,為此連早朝都荒廢。
如若無誤,遞上去的摺子,想來很快就能到皇帝跟前。
「你說那摺子,真的會有用麼?」
「或許?」
「我問你作甚?」楊青鯉長長的唏噓了一口氣,「總之是,盡人事聽天命。」
「先這樣試試,不行我再想別的辦法。」寧離安慰道,「無論如何我也會討要回來的。」
楊青鯉苦中作樂:「承你吉言,承你吉言。」
那不是承不承什麼吉言,是他已經打下包票,就一定會將玄絲蠶衣給楊青鯉要回來。要是皇帝不允,總歸就看他舍不捨得付出代價了。
不過……
寧離有一些不確定:沙州寧氏的面子,應該還算有幾分罷?
不然,為什麼皇帝要差青鯉將他截下來呢?
「唉。」楊青鯉嘆了一聲,「我還是先給阿耶寫一封信罷。」希望阿耶遠在敘州,接到信後,不要被他氣得鬍子冒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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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這樣無頭無緒的對著,寧離還好,至於楊青鯉,頗有些度日如年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