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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支林眼瞳驟然縮緊,卻是被戳中了極大的心事。二十年前,元熙帝時他確然在建鄴,可佛會之時卻是連登台的資格也不曾有,甚至被人輕嗤無視,一番淩|辱。

寧復還囂張的面孔似在眼前,新仇舊恨,剎那間悉數湧上心頭。他一時間只有一個念頭:沙州據此千里,若是教眼前這小子栽個大跟頭,寧復還也是鞭長莫及。

風聲激烈,蘆花紛灑,解支林僧衣隨風鼓動,周身氣勢不斷攀升。那一時忽然下起雨來了,可觸及解支林身周,卻像是碰到了無形的壁障,悉數被彈開。

而另一側的少年,已被雨水浸透,狼狽難掩。

天地間,兩人形成最鮮明的對比。解支林目光森森,注視於寧離。大滴大滴雨水順著少年下頜滑落,可那少年彷佛不覺,半點也不曾怯、半點也不曾懼。

甚至大言不慚道:「咦,你怎麼就動怒了?這涵養可半點都不行……難不成你不是想與我論佛法,是想與我論劍法?」

……真箇是仗著寧王世子的身份,口出狂言。

「真是沒吃過半點苦頭。」解支林驀地一聲冷笑,「黃毛小兒,乳臭未乾。我便替你父親管教管教你,究竟該如何說話!」

他眼見著寧離袖中動了動,彷佛是挽了個花架勢,心中一跳。可再一分辨,卻並未察覺到寧離身周有半分氣息波動,反而是一張面上,略有些迷惘神色。

登時間,解支林心中大定,冷笑道:「怎麼?這時候知道怕了?我知道寧復還給了你保命手段,你不妨全部用出來。也看看他給你的那些手段,究竟管用不管用。」

縱使有神仙手段又如何?他瞥著這廢物小世子的模樣,分明是保命符捏在手中,卻連學會用也不曾!

這等花花枕頭,解支林見過不知多少。他心中不屑,獰笑一聲,再不遲疑,下一刻,周身氣息頓時暴漲,猛地探出了手去。

枯爪如隼,看似千里,實則咫尺,毫髮之間,就要捏破寧離的喉頭。

卻就在這一刻,迎面一股蓬勃殺意,猝然襲來!

解支林早已經感受到了天地之間、江河之中,那氣息的攢流涌動,可是,他根本不在乎。

因為天下入微境有數,而沒有一個,身在沙州。

便是寧復還自己,也不過是在通幽徘徊。

而建鄴城中,五慚昨日已然離京,武威衛與奉辰衛的兩位大統領,自然是在宮中護衛君王。歲除之日,一年最末,誰還會到這荒郊野外的偏僻渡口處來?

他說要給寧離一個教訓,那便是真真切切的要給一個教訓,沒有半點作假。

但他很快知道自己錯了。

那殺意攜裹著盛怒而出,有若離弦之箭。解支林欲擋,卻陡地發現,那箭支無形亦無聲。心念電轉間他陡然意識到,這絕非平常勁氣,乃是射箭者一腔精血所凝,更有甚者,暗含三分沛然莫御的王者之氣。

彷佛又回到了伏殺的那一日,滁水河畔,蘆花茂密。

冬至。除夕。前歲。今日。

連暮靄都重疊。

冰冷的箭簇滑過了夜空,耳邊似炸開「咄」的一聲悶響。解支林愕然低頭,望向自己胸口,剎那間臉色變得無比蒼白。

褐色的僧衣上,有一團暈開的深色,可分明雨水皆避他而去,可分明雨絲不曾有半根,飄落在他身上。

不該沾染的顏色,緩緩浸出。

僧衣濕了。

那不是被飄落的雨水,而是被人體裡滲出的鮮血。

轟然一聲巨響,尚未好全的幽徑再度被人攪亂。

靈台被折斷了支撐,這一時,彷佛不周山倒,天旋地轉,山崩海裂。

那無形的箭簇正中了他的心口,一箭扎穿了他的氣海靈台。血花自胸口綻開,伴隨經脈被撕扯亂。周身真氣驟然間崩泄,源源不斷的順著皴隙散溢。

解支林驀地抬頭,無比驚駭的望向了來人。那像是無邊地裂中湧出了滔滔黑水將他沒頂,又像是狂風暴雨中落下道霹靂雷霆將他劈裂。

……鏡照幽明。

眉目峻冷,寒而迫人,他不可能認錯這一張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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