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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第一次見時就知道了。

裴昭含笑道:「你要我隨你去白帝城……見你師父嗎?」

寧離咕噥:「想見就見,不想就不見,天知道他在哪裡,說不定又去哪個海釣魚。找他作甚,找也找不見……孫大夫在白帝城,請他給你看看。」

裴昭「嗯」了聲:「是孫妙應麼?我從前聽說他失足跌下了懸崖。」藥王已久不見蹤跡,尋訪的名醫里,說起也都是嘆的,闔宮上下,都以為他已逝世。

寧離說:「跌下去又沒跌到底,我把他拎上去了。」他認真道:「行之,他以前能治好我,也一定能根除你身上的病。」

他一心一意的謀劃,乾淨而純粹。

裴昭望進漆黑的眼眸,有那一瞬已經意動,可到頭來,吐出的卻是另外四字:「我不能去。」

天子居九州之大,當神器之重,自該在帝京坐鎮。何況如今時局錯綜複雜,牽一髮而動全身,如今羅網已設,如何能輕言離開?

那小郎君自是不依,登時間橫眉:「你是不能去,還是不想去!」

寧離頓時更加氣了,只恨這人不知道好好保全自己,都病成這樣,還念著那些個朝堂時局,當真是想把自己熬的油盡燈枯麼?

他一旦生氣,也不說話了,抿著唇拍掉了裴昭的手,自顧自的點起了碧海燃犀燈,重新懸掛在幛幔上。期間幾度看到裴昭欲言又止,也不去理他。

「你就和這些宮務過一輩子罷!」

「陛下,這是……?」張鶴鄰悄悄進來,「奴婢彷佛見得,寧郎君氣咻咻的出去了。」

裴昭苦笑:「惹到了他,正惱著呢。」

陛下隱瞞身份這一樁癥結,張鶴鄰也是知道的,眼下人都在式干殿裡,瞞也是瞞不了。便道:「陛下哄哄他,世子向來心軟,想來要不得多久就會回心轉意。」

裴昭心道,他何嘗不知道呢?

這小郎君,氣頭來得快去的也快,慣會自我排遣,但這一次瞞著的不是小事。裴昭不是看不出來,寧離問了他名字後,就再也不糾纏在身份上了。那並不令人覺得欣喜,反而是生出恐慌與害怕,少年隱隱然間的迴避,要躲開到幾時呢?後來一怒著出了殿,只怕也是心裡複雜,下意識要避開。裴昭不忍,也沒有攔,由著他去了。

那麼他要想辦法去哄寧離嗎?

哄得他留在建鄴,還是放手,任憑他海闊天高。

裴昭慢慢思索著,吩咐道:「教人看著些,眼下宮裡亂,莫讓人衝撞了他。他若是想出宮,便由著他去……等等,是朕忘了,先送些吃食給他,他一早起來,只怕什麼都沒吃。」

「得令。」

此時天色尚早,寧離心煩意亂的出來,坐在側殿的書齋里生悶氣。

窗外雪停,紅牆碧瓦,宮闕巍峨延綿不見盡頭。

他怎麼也沒想著,自己再度入宮,竟是眼下這般處境。

宮人們擺上了糕點湯羹,一樣樣皆是精心準備的,味道自然不同尋常,寧離腹中空空,確然也餓了,可夾了塊水晶糕到口裡,明明是喜歡的軟糯味道,卻有一些食不知味。

他好像有一些失態了。

剛剛那……算得上是不歡而散了罷。

自己冷冰冰的走了,把行之一個人孤零零的扔在那裡,行之本來就還病著,還要與他解釋……打住!打住!明明是他隱瞞在先!

寧離垮著臉,食不知味的咽下了口裡的糕點。

他看了眼案上,魚片粥、銀耳盅、琥珀醬蹄凍,還有些花樣百出的醬菜,脆嫩爽口。

和他被幽居在淨居寺里時一樣盡心。

怕寺中飲食清淡,不合他的口味,於是日日換著花樣,遣著張鶴鄰送來。

更早前他夜探宮城,將奉辰衛都驚動,也是被輕輕巧巧的按了下去。那夜裡他慌不尋路,誤打誤撞摸到了皇寺禪房,裴昭與他抵足而眠的樣子彷佛還在昨日。

寧離不是傻子,只是從前沒有往過這方面想罷了。

蛛絲馬跡有那麼多,一點一滴,觸目驚心。

原來行之不是見不得光的暗衛,而是九重丹闕上的天子。

難怪解支林要刺殺他。

自己入京的那一日,是闖見了滁水河畔的那場刺殺罷?那便是行之說的引蛇出洞嗎?

那時寧離看不慣這卑鄙暗算的小人行徑,出手將解支林擊潰,他沒有想到,救下來的那個人就是裴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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