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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尖聽得一聲漫長的嘆息。裴昭道:「我沒想著,竟然會這麼快。」

日夜期待的人物終於近在咫尺,跗骨纏身的劇毒終於有可能解開,他心中生出的不是喜悅,而是一種淡淡的不真切,在那不真切里,竟然還有細微的害怕。

害怕只是空歡喜一場,害怕只是竹籃打水,害怕到頭來希望如鏡花水月……仍舊是命定的結局。

無數的期待盡數系在這位尚未謀面的神醫,而他仍不知曉,那最後的診斷會是如何。若天不作美……

忽然間胸|前一暖,他被人抱了滿懷,少年人的體溫透過衣料源源不斷的傳來,驅散他身上的寒冷。柔軟的嘴唇落在他微涼的面頰上,親昵,而又帶著淡淡的安慰:「你不要怕,孫大夫一定有辦法的。」

「寧寧……」裴昭低喚他名字,抬眸落進少年雙瞳,他們貼得那樣的近,在高闊幽深的大殿內,在冰冷堅硬的御座上,緊緊地擁抱在一起。

裴昭苦笑了一聲:「我從前都不知道,我原來……也是會怕的。」

阿娘死去時不曾害怕,徽猷殿裡掙扎求生時不曾害怕,發配幽州前路未知時未曾害怕,輾轉回京逼宮奪位時未曾害怕……卻在此刻,對著渺茫的希望,心中蔓生出了那樣的怯意。

他害怕自己會死去,會再也碰不到懷中的小郎君。

怕從此以後,再也見不到寧寧。

他竟然也會有脆弱的時候,以為自己早已經接受了夭亡的結局,卻在希望燃起的一時,害怕天不遂人願。

「我在呢。」寧離的吻輕柔如羽,「你信我。」

他輕輕地親吻,感覺到了身下人澎湃的情緒,幾乎像潮水一樣要將他淹沒。原來那樣風平浪靜的外表下,也藏有如此多的驚濤與波瀾。過往日子行之定然日日煎熬,卻從不在他面前現出半點,彷佛神氣自若的從容等待,直至今日,終於泄露出一絲半點。

兩人俱是情動,跌跌撞撞轉入了裡間,那是君王日常休息小憩之處,在此刻被體溫點燃。寧離從未在此過,克制著並不曾出聲,不知過去多久,才悠悠回過神來。

他伸手柄住了裴昭脈搏,聽著強健有力的心跳,忍不住回頭,幽然凝望。

無論如何,也都還有他呢。

天色尚未完全黯淡,兩人洗沐了一番,裴昭忽然問道:「孫先生何時入宮?」

寧離:「……」

他頓時耳尖泛紅,適才居然把人給完全忘了!還好提前打了招呼。寧離輕咳一聲:」孫大夫如今歇在開明坊的一處宅子,我沒告訴他要治的人是你。去信時只寫了病人的病症。」

裴昭心中些微瞭然,他大抵能猜出寧離信中寫了些什麼。

當時為的是謹慎,但是只怕並不曾告訴孫妙應,要診治的是皇帝罷……

果然,寧離小聲說:「以前孫大夫被人強抓入府過,是以他對世家權貴有那麼一點點偏見……」

裴昭莞爾道:「便如寧寧入京時?說什麼皇帝荒|淫|無|道,殘暴好|色?」

寧離:「……」那都什麼時候的事情了,怎麼哪壺不開提哪壺,他那會子不是不知道御座上的人就是裴昭麼!

寧離假裝自己什麼都沒有聽懂,也不去看裴昭略略揶揄的笑容,正經道:「我去接孫大夫入城後,本來是想請他歇一歇的,但是孫大夫說不用,今日就可以診治。但想著你或議事未完,便說了明天再去。」

裴昭輕撫他發頂:「寧寧考慮得甚是周到。」

至於結果如何,明日,便分曉罷。

翌日,開明坊四方巷口,駛來一輛並不起眼的馬車。

青磚小院大門緊閉,被侍從「篤篤篤」敲過,片刻後,門後響起童兒清稚聲音:「誰呀,主人家不在!」

「咦,孫大夫出去了?」

那聲音一響,門「吱呀」地便開了,後邊探出個童兒眼睛一亮:「寧離哥哥!」

原來是個褐色麻衣的小藥童,瞧著不過十三四歲年紀,一骨碌的只衝著寧離歡歡喜喜。

寧離摸了顆松子糖給他:「天冬,孫大夫呢?」

天冬道:「師父出門看診去了。」他往後看了看,問道:「病人來了嗎?師父與我交代過的,來了就先進去坐著。」

寧離點頭。

天冬這才發現,原來馬車那一側還站著位青衣郎君,五官俊美,神容清越。明明那神情很是溫和的,天冬卻不知怎的,不敢再看。

他將幾人迎進去,小小的一方院子,鬧中取靜,五臟俱全。院中栽著幾處竹枝,葉片青翠,隱隱泛金。原來是今日天氣好,照得整個院子都暖洋洋。

裴昭說:「難怪你處處都瞧不上,原來是京中還有這一處宅子。」

寧離道:「可不是我的,師父從前留下的地方,想著孫大夫要來……便使人先收拾了。」

裴昭腳步輕輕一頓。

這處院落的主人……是厲觀瀾?

院中擺著兩把躺椅,寧離眼睛一轉,熟門熟路地躺下去一靠,冬日暖陽透過斑駁竹葉灑下,曛曛然間,好不快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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