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也沒有等躺的多久,外間便進來了一位白髮老者,鶴髮蒼顏,精神矍鑠。
那老者目光掃過,第一句便中氣十足:「阿離過來,讓我把把脈。」
寧離:「……」
寧離道:「我這脈象,有什麼好看的,我健康的很,你快幫我看看他。」
孫妙應像是這才看見了那側的青衣郎君。
裴昭溫和道:「孫先生,久仰大名。」
。
醫者手指蒼老有力,搭在裴昭腕間,久久不語。寧離試圖從中分辨出些信息來,卻什麼也不得。
將將放下,寧離立時問道:「可有大礙?應當無礙罷!」
孫妙應瞥了他一眼,說:「那要看救到什麼程度了。是要拔除餘毒呢,還是與尋常人無礙呢,還是要繼續習武呢?」
寧離不假思索說:「那當然是繼續習武了。」
他話語剛落下,便見孫妙應一聲冷笑。老先生瞪了他一眼,說道:「我問他,你回答什麼?」
裴昭神情不變:「不知道孫先生可否言明,分別要付出的代價是什麼?」
孫妙應卻不答,只道:「我先寫個方子,你先喝著。」
轉身出去了,毫不拖泥帶水。
寧離眉微微皺起,卻聽外間在喊他:「寧離你出來,幫我抓藥。」
他頓時嘀咕:「有天冬在就行了,叫我做甚。」
彷佛是知曉他所思所想,孫妙應中氣十足:「你手穩。」
寧離心想,就算手穩的,這裡也沒有藥鋪讓他抓呀,這定要將他喊出去作甚?
裴昭若有所覺,安撫地捏了捏他指尖:「去罷,別教人久等。」
。
那鶴髮蒼顏的身影正在檐下,並不曾走出幾步。說好的要抓藥,也沒見得要去藥房,倒像是刻意在等他。
孫妙應頭也不回:「他就是你信中寫的那個中了『黃泉竭』的病人。」
寧離點頭:「是。」
孫妙應道:「你給我說句實話,要救到什麼地步?你能做到什麼地步?」
寧離不假思索:「但凡我有,但凡我能。」
這聽得孫妙應頓時「哼」了一聲:「這麼大的口氣。」
寧離眨眼:「那不是仰仗著您在嘛!」
「別拍你那臭馬屁,我不吃。」孫妙應沒有好氣,轉過身來:「你說說你,阿離,我就診這麼會兒功夫,你一雙眼睛都快粘在人家身上了。千里迢迢的把我請過來,就為了救你這小情郎。」
寧離:「……」
孫妙應撇他一眼:「怎麼了?我說錯了,那不是你的小情郎?你眼睛都轉不到別處去,當我是瞎子不成。」
寧離當真是無話可說了,他耳根通紅,心想自己那神情就有這麼明顯?全被孫大夫看去了。
唉!
既然如此。
寧離從善如流:「孫大夫,請你救一救我的情郎。」
他這麼沒臉沒皮的,頓時把孫妙應給噎住了,一個爆栗子頓時敲在他頭上,那神情簡直是恨鐵不成鋼。
寧離也不在乎,反正從小到大都被敲慣了,笑嘻嘻道:「小心些,別震到了您老人家的手!」
孫妙應上下打量了他一圈,終於正色道:「你想好了?你這才上建鄴多久,別被人給勾得魂都飛了。」
寧離坦然得很:「那我也控制不住,就被勾了嘛。」
孫妙應當真是受不了:「說得倒是輕巧,他身份不簡單罷。」
寧離腦中警鈴大作,小心翼翼道:「您老人家料事如神,是有那麼一點點。」
一點點?
那怕是一點都不簡單罷!
孫妙應年歲雖不輕,但雙眸神光湛然,他心中已有成算,方要開口,目光越過寧離,卻望向他身後那處。
裴昭不知何時已立在門邊,神情溫雅:「寧寧年少,若孫先生還有什麼疑惑,不妨直接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