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到底是哪裡?
祝遙梔還在疑惑,但下一刻,她看到了熟悉的銀白觸手,但又有些不一樣,上面覆了一藍金色花紋,閃爍著森冷幽光,觸手追逐著幾個仙盟修士,每一次要貫穿他們的心臟前又放過了他們,像是貓捉耗子一樣,不過沒幾下這些觸手就玩膩了,把獵物撕碎。
白雪簌簌,血色噴濺,銀髮少年斜倚花枝,百無聊賴地瞥著停在手指上的蝴蝶。
是邪神,但有些陌生。
無論是觸手還是相貌,都要更加美型,而且少年的背脊上長出了黑色的外骨骼,一直從脊柱延伸到頭部,頭部那一圈外骨骼略微懸浮在銀髮以外,像是一個精緻的王冠。
祝遙梔還在疑惑。
但邪神已經朝她看了過來。
銀睫掀起,群星流旋的眼瞳冰冷而高高在上,帶著屬於獸類的凶戾,美麗而血腥。
祝遙梔在這樣的眼神下不由得退後了半步。
但邪神轉眼間掠至她眼前,饒有興趣地俯視她。
祝遙梔怔了一下,眼前這位邪神不僅外觀更加美麗,面部表情也完全協調,不再毫無情緒,淡色的唇挑起,興致勃勃地看著她。
「你身上為什麼會有我的氣味?」流利的、不再磕絆的話語。
「……」祝遙梔有一瞬間懷疑自己認知錯亂。
渾身的感官像是被捲入狂流,她能感覺自己還躺在那張鋪了織羽軟褥的暖玉床榻上,柔軟而毫無攻擊性的觸手包裹著她,微涼唇舌染上她的體溫,吻遍她不自覺蜷縮又被輕柔打開的身軀。
她在被愛重,被珍惜,被取悅。
可她又確實站在這片滿是血肉碎屑的雪地上,邪神垂眸看她,冰冷而玩味,像是在看勢在必得的獵物。
「梔梔,喜歡梔梔,好喜歡……」溫柔的親吻落在她頸側。
「血肉,骨骼,內臟,真是奇怪,這些噁心的東西是怎麼組合成你這副模樣,」冰冷的手指作勢要撫上她的脖頸,「很可愛,讓我想要撕開看清楚。」
祝遙梔唇瓣微張,卻發不出聲音,連喘息都顫抖而黏軟,像是過剩雨露下被迫綻開的花。
也許是因為恐懼,心跳快得要躍出胸腔,所有感知都被放大,她連眼睫都在細細戰慄。
恐懼和愛欲竟然一體兩面。
第40章 宜家室
漫天飛雪猶如滿地的血肉碎屑。
冰冷的手指覆上脖頸命門, 祝遙梔下意識吞咽了一下。
「嚇你的,」指骨修棱的手收攏了,握住她的脖頸, 指腹摩挲著她因為吞咽上下滑動的喉骨,「一口吃掉你太可惜了。」
邪神似乎沒用什麼力氣,至少她還能順暢地呼吸。
祝遙梔下意識想跑, 但她不敢動, 怕一動她的脖子就被捏碎。
「為什麼不跟我說話?」少年的手指往上, 撫過她天生彎起的唇角, 「趁我還不想聽你的慘叫。」
祝遙梔緩了一下,才問:「這是哪裡?」
她不是在禁地嗎?
「仙盟。你要是早一些來,還能看到你的同族是怎麼把這場雪染紅的。」邪神的唇角彎起一個愉悅的弧度, 也不知是因為滿足了殺欲, 還是因為她如祂所願地啟唇說話。
祝遙梔的瞳孔顫了顫。
殘忍,暴虐,面前的邪神像那些不會被輕易馴服的獸類,刻在骨子裡的野性和血腥。
就連那些觸手都沾著斑斑血跡。
明明它們都會把自己清理乾淨再來見她的。
這位邪神似乎不是她認識的小怪物, 但又和小怪物一模一樣。
而且,祝遙梔偷過那些觸手的間隙, 看到了一片廢墟的仙盟。
仙盟怎麼可能變成這樣……
這是未來?或者過去?
思緒一片散亂, 她本就被合歡蠱折磨得神志不清。
玉竹一樣溫涼的手指緩緩撫上她的背脊, 輕柔摩挲每一個玲瓏骨節, 她的眉心落下了珍重萬分的吻, 親吻如春雨從眉心蔓延而下, 春雨下牡丹粉灩, 海棠盈露。
「梔梔, 可以嗎?」雙眼被覆的少年吻了吻她的鼻尖。
「你聞起來, 很甜。」邪神俯身埋在她頸窩裡嗅了一下,高挺的鼻樑擦過她脖頸的命門,引起一陣細細的戰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