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眉砂說:「不確定。」
祝遙梔只好繼續跟宿敵假裝郎情妾意。
她又問:「那你能隔著那些紅紗,看清楚那個莊主長什麼樣嗎?」
憑什麼他們就算隔著屏風也能被看見,但她就是看不到莊主的廬山真面目。
李眉砂的聲音冷了幾分:「你很在意?」
祝遙梔沒理他忽冷忽不冷的語氣,只懟了一句:「不可以嗎?」
「……」
李眉砂沉默,但她能感覺少年的手臂繃緊了,她甚至能隔著衣袖感覺到明晰的肌肉線條。
祝遙梔傳音陰陽怪氣地說:「哎喲,你不會這就忍不住要打我了吧?」
少年冷冷瞥了她一眼,「鬆手。」
祝遙梔有些好笑,這就生氣了?
她偏不鬆開,甚至故意雙手死死纏住少年的手臂,「我就要像鬼一樣纏著你,你能怎麼辦?」
能把李眉砂給氣死她就開心了。
少年沒說話,但臉上的神情好像沒有剛才那麼冷了。
而這時,鐘鼓敲響,絲竹弦樂應聲而起,那些舞者開始翩躚起舞。
高台上的莊主開口:「諸位貴客遠道而來,在下喜不自勝,先向諸位獻上美人盞,千年佳釀,佐以美人玉肌流香,望諸位笑納。」
這聲音聽上去是一名少年,聲色清如山間流泉,尾音空靈,卻捎著絲絲媚意。
這美人盞……聽上去可不太正經啊。
祝遙梔剛這麼一想,就看到兩排媚色入骨的少年少女端著琉璃酒盞,蓮步款款地走入殿中,像一場飛花,散入各個座位中。
祝遙梔看到其中一名姿容嬌媚的少女向他們走來,艷麗裙裳翻飛飄曳,偏偏琉璃盞中的美酒端得四平八穩。
她還沒從屏風外繞進來,李眉砂就冷聲道:「滾。」
祝遙梔有些意外,他這也太直接了,裝都不裝一下。
少女有些為難,蹙眉欲泣,梨花帶雨地說:「貴客,千年佳釀難得,有益於您增進修為,還能助興……」
「不需要。」李眉砂連眼角餘光都沒瞥過去。
但他的聲音天生冷得能掉冰碴子,嚇得少女後退了半步。
祝遙梔傳音說了一句:「你這可不像是被美色迷了心竅。」
她鬆開手,起身蓮步盈盈地走過去,拿走了少女端著的那盞酒,然後說:「退下吧,這位客人是我的。」
「是。」少女行了禮,柔柔退下。
祝遙梔走回去,把那杯酒擺在李眉砂面前,然後傳音問他:「這酒有毒?」
李眉砂回答:「並無,但剛才那人身上熏了催情的藥物。」
祝遙梔在他身旁坐下,傳音說:「那這酒你喝了唄,又喝不死。」
李眉砂瞥她一眼,沒說話,但也沒有要喝的意思。
祝遙梔垂眸瞥了一眼桌上的酒水點心,雖然看上去沒什麼問題,但這裡的東西還是少動為好。
她有些無聊地把目光移向別處,就看到對面的座位前,骨骼纖媚的少年跪坐了下去,舉起琉璃杯盞,仰頭將那一盞酒傾倒在自己身上。
女人塗著丹蔻的手從屏風裡伸了出來,點在少年鎖骨中央,蘸了些許晶亮酒液,「好酒。」
祝遙梔看得有些目瞪口呆。
她還是太天真了,她以為所謂的美人盞只是美人端著酒盞,沒想到是美人以身為盞。
她連忙移開視線,冷不防對上槿夫人帶著濃濃暗示的眼神。
祝遙梔裝作看不懂。同時在心裡暗罵,果然,這些人能夠隔著屏風看到他們在做什麼。
槿夫人見她不為所動,就朝她晃了晃手中的酒盞。
祝遙梔當然知道槿夫人的意思——要她給李眉砂餵酒。
算了,餵就喂,反正喝酒的不是她,要是這酒能讓死對頭出醜,她倒是樂意看到。
於是祝遙梔本著噁心宿敵的心思,直接坐到李眉砂腿上,手指勾著桌上那杯酒,遞到少年面前,故意掐著聲音說:「客人,不喝酒是有什麼心事嗎?」
李眉砂渾身僵直,估計被她噁心得不行。
見他這麼噁心,祝遙梔心情好了不少,傳音過去說:「這得怪你,要不是你趕走了剛才那個姑娘,我也犯不著這樣。」
李眉砂眸光微冷,傳音說:「我不喜被人打擾,何況她居心叵測。」
祝遙梔知道宿敵在內涵她。要論這些天最打擾李眉砂的人,當屬她無疑。
那她可要再接再厲了。
她彎了彎眉眼,故意湊近了,在李眉砂耳邊輕聲吐氣:「你喝不喝?不喝我倒你身上了哦。」
這樣一來他們靠得極近,身影交疊,這種情況下,就算她說的這句話被聽到,也會被誤解成是在調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