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只好又坐回那個竹亭里,百無聊賴地盯著桌上那壺九州月白,聞上去是香醇的梨花釀。
她閉上雙眼,靈力向四周盪開,發現就算陸簪星來了,這個幻境也並沒有變化,和之前一樣在重複地等待。
「九州月白可是好酒,大小姐怎麼不嘗一口?」
一道陰柔的男聲忽然響起。
祝遙梔立刻睜開雙眼,發現不知何時,竹簾外立著一道身影,青衣男子懷抱一把古琴,面容看上去普普通通,混在庭院中的賓客里毫不起眼。
祝遙梔直覺,此人應該是用了易容的術法,也看不透修為。
多半是來者不善。
她掩在衣袖中的手暗自凝出靈力,隨時準備召出霎雪劍,「閣下是誰?」
「大小姐真是貴人多忘事啊。」男子扯唇一笑,眼神卻陰毒了起來,「我的姊妹在劍閣慘遭你的毒手,大小姐轉眼就望了?」
祝遙梔笑了,「劍閣?我殺了不少賤人,你說的是哪一個?」
她故意激怒對方,想要逼這人露出破綻。
男子看她的眼神更加怨毒,「花尊者折在你手裡,你這條命就拿來為她陪葬。」
「原來她當時不是空口說大話。」祝遙梔召出霎雪劍,霜雪劍光映她冷冽眉眼,「竟然真的有後台。」
花尊者既然敢在劍閣無法無天這麼多年,她背後的勢力少不了給她撐腰。既然如此,她也會讓這些人血債血償。
青衣男子撥動琴弦,陰森森地笑道:「大小姐不如喝幾口九州月白,等下你死了可就再也喝不著了。敢動我們的同胞,哪怕你逃到天涯海角,我們也不會放過你。」
祝遙梔握緊手中長劍,冷笑道:「誰不放過誰還不一定呢。」
幽幽琴音響起,流光變幻,轉眼間祝遙梔已經置身一葉扁舟上,周圍是冰天雪地,冬江枯水。
是幻境嗎?
她心中謹慎,卻見青衣男子撥弦盪出幾道鋒利流光,疾如驚雷,勢如刀劍。
祝遙梔揮劍抵擋,霜雪華光盪開,江水封凍,但所有冰霜都在男子周圍止步,他周身似有一層無形屏障。
祝遙梔看不穿這人的修為,直到他撥弦盪出的流光落地扭曲成無數細小的黑色蠕蟲。
「孽物。」她斷定。
也是,花尊者都能墮為孽物,那她背後的勢力肯定和孽物脫不了干係。
那她也就不用裝什么正人君子啦。
祝遙梔之前擊殺那些魔修獲得了不少異化能力,現在通通對著面前的孽物用了出去。
青衣男子有些驚訝,看著她的眼神更加惡毒了,「你殺了多少兄弟姐妹?」
「數不清了。」祝遙梔利落揮劍,「別急,很快就加上你。」
琴音盪出弦光,和凜冽劍氣碰撞在一起,發出轟然聲響。
祝遙梔一劍把這孽物劈成兩半,卻不料這孽物直接分裂成兩個,一起朝著她攻了過來。
嘖,難纏。
祝遙梔提劍殺了好一會,卻是越殺越煩,因為孽物一被她砍斷肢體,就會裂變成新的孽物,最後變成了一群青衣男修在圍攻她。
她一個人打一群實在有些吃力,打著打著身上就有些痛,應該被劃了幾道傷口,還要躲開那些循著鮮血就想往她傷口裡鑽的黑色蠕蟲。
太噁心了。
祝遙梔心知再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必須找到突破口。
她剛才明明還在竹亭里,怎麼一眨眼就踏著一葉孤舟來到了這個鬼地方?
是因為響起的琴聲?這裡像是用琴音構築的幻境。
那隻要擾亂這些琴聲,她就能找到破綻。
祝遙梔打定主意,手中長劍盪出冰雪,霜雪凝成好幾道天心一劍,天降巨劍暫時阻擋了那一群孽物。
她站在巨劍上,隨手從錦囊里拿出兩把普通的鐵劍,開始互相剮蹭,發出了刺耳的聲響,再用擴音靈符傳遍這方天地,蓋過了那陣琴音。
果真有效,這片天地開始破碎,那群孽物也化作蠕蟲四散,只有最初那個青衣男子,他駭然地看著祝遙梔,罵了一聲什麼。
祝遙梔聽不見,因為兩把鐵劍相互剮蹭的聲響太難聽了,她的耳畔凝起霜花,暫時用靈力封閉了聽覺。
她又回到了那座竹亭里,靈力凝成無數冰棱,將那個青衣男子釘在地上。
他還在罵罵咧咧:「無恥之徒!玷污高山流水的仙音雅樂!」
祝遙梔繼續拿兩把破劍在他耳邊刮出刺耳難聽的聲響,「藝術就是爆炸,你個沒品的東西。」
男子表情扭曲,生不如死,張嘴想要繼續罵,但鋒利冰棱從他的後腦勺貫穿到他嘴裡。
祝遙梔順手把兩把劍插在他身上,再把他的琴踢到竹亭里,「作案工具沒收了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