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受了傷,所以暫時顧不上殺她?
她想起李眉砂說過的話,如果這些修士找到這裡來, 那就說明這是最後的淨土, 他們已經沒有別處可去。
祝遙梔越發疑惑, 直到陸簪星和李夢戈瞬移而至, 李夢戈撐開一把傘,為陸簪星遮雪。
「二位是來殺我?」祝遙梔倒不是很驚慌。
她對自己的修為已經沒有什麼概念,被李眉砂親自指教, 不會差到哪去。
「非也。」李夢戈搖了搖頭, 「只是有一事相托。」
陸簪星直接說:「存續血脈已經不在你身上,昨夜李眉砂向所有人傳遞了一個消息,祂吞噬了存續血脈,祂被孽物擁簇, 祂才是一切災難的根源。」
祝遙梔一怔,不由得睜大了雙眼。
李眉砂此舉, 相當於將她身上所有罪責都攬到自己身上。
難怪這些修士都不來殺她了。
「祝姑娘, 」李夢戈溫聲說, 「犬子現在是眾矢之的, 千夫所指, 萬劍所向, 但他一定希望了結他的是你, 當然, 現在也只有你能做到。」
祝遙梔瞬間反應過來, 李眉砂這些天的所作所為,只懷著一個目的——
他要她親手殺了他。
所以教了她這麼久,一招一式,都指向他的死穴。
他是在什麼時候吞噬了存續血脈?又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謀劃這一切?
他的不告而別更像是在說——
來找我。
然後殺了我。
祝遙梔的目光越過風中飛雪,看向山下的村舍,這應是人間最後的一片淨土,可是懸在頭頂的蒼穹猩紅欲滴,隨時都可能降下災禍。
所有人都會一一死去。
她握緊了手中長劍,在霜寒晨風中輕輕一嘆,氣息凝成白霧,模糊了她的面容。
她輕聲問:「他在哪?」
李夢戈說:「只有你知道。」
祝遙梔驀地笑了一下,「我剛問完就知道了。」
她當然知道李眉砂會去哪。
她召了一座飛舟,離開了這裡,似輕雲出岫,十里青山作別。
一翻過青山,她就像航行在無數孽物的巢穴之中,到處都是形貌奇詭的孽物,擁擠著,交織如潮。
它們自發地繞開她,像是在為她讓路。
祝遙梔徑直去了榴花汀。
她知道,李眉砂一定在這裡等她。
榴花汀和她之前離開時幾乎沒有差別,被幽藍流水包裹,如一滴淚。
飛舟懸停,她縱身而下,落入蝴蝶與鳶尾花的懷抱。
榴花汀很安靜,這裡沒有別的孽物,只有一片如夢似幻的幽藍色。
她提著劍往前走,腳下凝起冰霜,藻花羽葉被封凍,繡鞋踩上去發出清脆聲響。
她知道,是在之前的禁地。
沒過多久,她就看到一片銀白霜雪,引冰符上面的靈息全都被抽調出來,遍地冰棱叢生,如刀槍劍戟。
玄衣少年在冰霜中長身玉立,看著她的眼神很安靜,「你回來了,梔梔。」
他眉間那點硃砂已經淺淡若無,發尾也泛起銀白,像是落滿了霜雪。
眉間點砂,大概就是仙盟施加的封印,要他斂盡邪相,處世為人,守禮克己。
祝遙梔看了他片刻,才問:「在漠北燕家,你做了什麼?」
李眉砂說:「我斬殺了你體內的存續血脈,但孽物之間沒有互相殘殺,只有進食,我殺了它,同時也就取代了它。」
他的指尖掠過眉間那點硃砂,「我借用封印嘗試壓制,但每一天都有無數人死去,這個世界很快就會被蛀空,變成一座殘骸。」
「我知道,所以我才會來找你。」她似笑似嘆,「我一直以為,你會採取更加惡劣的手段,哪怕這裡變成廢墟,你也會給我編織一場美夢,永遠困住我。」
少年眉眼沉靜,他輕聲說:「可是梔梔,你在哭啊,你抱著我喊媽媽。」
祝遙梔怔了一下。
之前她深陷噩夢,被她像救命稻草一樣死死抓著的,原來都是李眉砂。
她緩了呼吸,說:「你能把孽物驅逐出榴花汀,就不能命令它們停下嗎?」
「因為榴花汀早已淪為空殼,進食與掠奪是本能,哪怕殺了它們,它們也會一遍又一遍地捲土重來。」李眉砂凝眸望著她,「我也在抵抗我的本能。」&="&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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