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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夫人愣了片刻,道:「你知道了。」

她自嘲笑了一聲,又道:「也好,好過我悔恨不已,日日心中不寧。你這些日子的所作所為,我都看在眼裡了,我知道,你勢必要懲治所有欺負了雲芍的人。說吧,你想對我如何做?」

她神色黯淡了下去:「想來這背後之事你也已是查證清楚,侯府如今已經這樣了,我只盼你勿要把旁人的事情抖摟出去,罰我一人便是。

賀知煜卻緩緩搖搖頭道:「我不知道夫人為什麼發現之後沒有揭發母親,還沒時間去查證,但也設想過幾種可能。但夫人沒有做的事情,我也不會去做。」

賀知煜低下頭,纖長如羽的濃黑睫毛遮住了眼中神情:「但,母親害我夫人是真,雖聽說後來有所恢復,但做過害人的事卻是無法抵賴的。母親,慣常喜歡叫人去祠堂的,那鐲子既是給我夫人戴了兩年,便請母親,兩年日日都在祠堂中,對著我夫人和我娘親的牌位,好好思量下,你來這侯府的初衷吧。」

侯夫人低頭笑了,道:「是三年。雲芍她……被我害得要吃三年的藥才能恢復。她雖人不在了,也確實有些巧合在裡頭,但我願三年於祠堂中不出,日日侍奉先祖神靈,反思為何我做出了如此害人之事,為何我潛心經營,卻讓你,讓清娩,都過得如此痛苦。我既看重規矩,自己也當有個規矩。」

說完,侯夫人便走了,只留賀知煜一個人立於夜風,寂然無聲。

他也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竟可以對永安侯狠絕至此,仿佛如夢一場。

他想起自己剛剛證實永安侯確實做了殘害雲芍的事情的那天。

之前已查出些皮毛,他又去找了永安侯當面查證,仍是不敢怠慢,又繼續抓住了當初行事之人,責問了清楚,終於再也抵賴不過。

那夜,他獨自躺在床上,心中萬般情緒交錯,煎熬難眠。到了後半夜,才睡著了片刻。

夢裡,卻回到了好時候。

他夢見自己躺在扶搖閣的榻上,旁邊酣睡著的仍是自己那皓膚如雪,明艷如花的妻。

她從來都不知道,自己總是在她睡熟之後偷偷盯著她看,只有在這種時候,他才好意思對她流露出些肆無忌憚的貪戀。這夢裡便是此般場景。

可這夜的夢卻又更好。

她於嬌睡中忽然翻了個身,抱住了賀知煜,輕輕嘟囔了一聲「夫君」,又沉沉睡了過去。——也是曾經極偶爾的時候會出現的場景。

賀知煜便是在此時醒了。

身邊空無一人。

失去夫人這件事,初時痛心疾首,如驟雨暴淋,驚雷炸身。可在此之後,才是鈍刀割肉,如潮霧侵染,不止不休。

賀知煜於此時再一次深切察覺,自己再也沒有家了,再也沒有那脈脈溫柔,伴自己如夢。

他於此無人知曉的長夜,失聲痛哭。

待到晨光熹微之時,他想通了很多事,但又覺得這想通的代價未免太大。

於國於君,於父於友,他不曾負過什麼。於夫人,卻所負良多。

而他甚至沒有太多時間沉溺悲傷,還得為著肩上之責去北境廝殺,仿佛天生便是冷血殺神,無心無情。

晨起,便又要做賀知煜。

唯見月寒日暖,來煎人壽。

……

轉眼到了出征之日。

賀知煜換上了一貫冰冷自持神色,先帶京城的兩萬出發。西南調兵之令已發,不日將與京城良將、北境存兵三方匯合。

旌旗獵獵,大軍浩蕩。

金人征戰之意甚濃,只怕又是一場連綿久戰。

征途漫漫,未有歸期。

第51章 追妻 那冠玉怎麼不見了?

征北之戰持續甚久。

大概一年半之後, 此戰役達到了高潮。

兩軍本實力相當,交戰於寒渡, 情況膠著。一日,賀知煜率先鋒部隊夜間奇襲,燒毀了金軍的糧倉,金人氣勢大跌。與此同時,北境兵將士氣大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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