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微謠閉口不言。
若是兩人對對方都有意思,分辨是真心還是假意才有意義。
他們兩個之間,最大問題是,無論閆淮是否真心,凌微謠都不會跟他在一起。
沉默良久,凌微謠看向凌絮,「若三哥方便,幫我跟他帶句話吧。」
凌絮點頭,問她要帶什麼話。
凌微謠道:「我對他無意,不想耽誤他。若是他一直執迷不悟,只會傷害到他的家人,而不會傷害到我。勸他儘早看開些吧。」
凌絮怔了怔,「這話有些殘忍了吧……」
「反正我很快就會死去,與其讓他帶著對我不切實際的美好幻想去思念我,還不如痛痛快快地恨我一場,然後徹底忘了我。」
「小妹……」
凌微謠看著凌絮,凌絮也只叫了她一聲,就再沒說出別的什麼話來。
他們決定出逃的那天天氣不好。
從正午開始一直下雨,只大不小。
雖然是制定計劃參與計劃的人,但凌微謠心裡很緊張。
「馬車停在芹菜巷,不起眼,韁繩上綁著一條紅布,方便你們過去辨認。趕車的馬婦是個啞巴,會些拳腳功夫,不認識字,給她的消息是大戶的兒子跟女子私奔,收過錢了,會一直送你們到元陽縣的驛站住下,到了那兒,你們就要找其他人趕車了。」
凌絮沒想到姚澤初也會在這兒,說話壓低了聲音。
他還以為七皇子會派人選好死囚自己不出面,沒成想他樂意自己親自做事。
凌微謠點頭,凌絮一臉擔憂。
「小妹,你的腿……」他哽咽著,顯然非常不放心。
「其實那馬婦信得過,讓她跟你們多走一段路,剛好能多照顧你一段。」
凌微謠看向游意遲,游意遲抿了下唇。
「這……」
「……」
看到凌微謠輕輕鬆鬆像個正常人一樣站了起來,凌絮和姚澤初的表情都有了變化。
只不過前者更誇張,後者內斂多了。
「抱歉,不想破壞計劃,節外生枝,所以沒讓任何人知道。」
凌絮紅著眼睛看著凌微謠,姚澤初則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游意遲。
仿佛在說「不是說沒讓任何人知道嗎?那怎麼除了當事人,這一位看起來也早就知道了呢?」
凌微謠看到了,沒回應。
凌絮長嘆一聲,無奈笑了。
「小妹,看來這件事,你早就下定決心了,是不可能回頭了。」
姚澤初抱臂,不知道是什麼意思,附和了一聲,「可不是麼。」
凌微謠瞥了姚澤初一眼。
「是比殿下下決心之日,早了一些,不足掛齒。」
還以為姚澤初會像平時一樣不在意似的嗤一聲,但今天他什麼也沒說。
凌絮還沉浸在自己的情緒中難以消
解。
他往凌微謠身邊走了半步,道:「我讓辦事的人跟馬婦說,讓她把你們送到元陽縣之後,不必回來稟報,在外面待上三年,到時候若是想回來了再回來,不然必然惹禍上身,極有可能會危及性命……」
凌絮頓了頓,輕嘆一聲,「所以到了那時,就連我也不知道你們在哪裡了,你們會變得很安全……」
他說不下去了,捂住了嘴,像是想哭。
凌微謠輕輕拍著他的肩膀,以行動安慰著他。
還是那句話,他們肯定不會再見面了,這就是最後一面了。
「三哥……」
「沒事。」
凌絮擺了擺手,「罷了。」
他轉向游意遲,睫毛上的淚還沒幹。
半晌沒說話,似乎一切盡在不言中。
游意遲對著他輕輕點了點頭,「我會好好照顧她的,放心。」
姚澤初出聲了,「還走不走?」
剩下三人回過神來,凌微謠閉了閉眼睛,重新睜開,已經沒有其他複雜的情緒存在,全是堅定和決絕。
「走。」她說。
死囚在馬車上沒被放出來過,一直蒙著頭。
知道自己要被帶去行刑了,抖如糠篩。
凌微謠問:「人是從哪兒提出來的?」
「郊縣大牢。」姚澤初瞟了一眼凌微謠,問她:「你以為是哪兒?」
「……宮裡。」
姚澤初嗤笑一聲,「我看起來就這麼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