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指壓上她的指尖尖。
「一直一直好為你而驕傲。」
齊宿的目光像燃著一簇火苗,燒得人不自在,燙得人血液沸騰。
「……現在有什麼好驕傲的?」
她別開臉,似是不理解,卻沒有移開手。
齊宿笑得像傻子:「你本身就足夠我驕傲了。」
……
今日陽光正好。
早早書房就飄起了裊裊的菸絲,薛知恩站在供台前沉默。
比起對著遺像發瘋,她更多的從來都是沉默。
今天他們約好去公墓,齊宿在書房外,給她足夠的時間。
親手剝離此生最大的精神依賴是件很漫長的事情。
薛知恩甚至想——
我為什麼一定要聽他的話?
我為什麼一定要走出來?
我為什麼不把他趕走?
沒有答案。
她最後還是平靜地將母親的骨灰盒抱了出來。
她想,這場冗長的彼此折磨應該結束了。
車上,薛知恩抱著骨灰盒,她先是望著窗外的景色,夏季開始,偏僻的北方也沾染翠色,她慢慢舉起骨灰盒,讓那尊小像對準窗外。
接著,腦袋緩慢地靠上楠木的盒身,閉上了雙眼。
猶如最後一次靠在母親的肩膀,憩在她大腿,即便不再溫暖,卻無比安心。
齊宿在後視鏡看見了這一切,默默將車速放緩。
「……」
到下車時,薛知恩擁著骨灰盒,頭垂拉在盒面,就像她第一次拿到這個盒子時的姿勢一樣,烏黑的發遮蓋了所有。
「知恩……」齊宿輕聲問,「你還好嗎?」
不好。
一點都不好。
愛與恨再怎麼交織,從愛里生的恨,總是沒有愛多。
如果我不愛你,我怎麼會恨你。
但我要怎麼不愛你?
我親愛的媽媽。
我辦不到。
在車裡的時間耗得相當久,齊宿沒有絲毫不耐,他知道她是個情感緩慢的人,她需要時間。
很多很多時間。
太陽往西偏,離公墓關閉的時間不遠了,齊宿也沒催促她,大不了可以明天再來,明天不行就後天,後天不行就大後天。
反正他們日子還長。
她總會有願意走出來的那天。
他這想法剛落地,后座就傳來了開門聲。
來都來了,薛知恩沒有要再跑一趟的打算。
她說:「走吧。」
陸家父母相鄰的隔壁空著兩塊墓碑。
一塊屬於遲來的陸箏,一塊……
齊宿望向她獨自立在空碑前挺直的身影,心臟沒由來的一緊。
他忽地加快腳步,像是追逐一般,抓住她的手心。
溫暖的體溫一股腦浸來,注視著下葬的薛知恩僵硬的身體明顯一愣。
她想甩開他,沒甩掉。
「這是在我外公外婆面前……」
「我知道,」齊宿沒臉沒皮,「我想跟你牽手,給他們看看。」
「你……」
「我不是你男朋友嗎?」
好像生怕她把自己推開,齊宿急忙說。
薛知恩:「……」
她感受到他的手在微微冒汗。
他在緊張。
按理說,精神在尖銳轟鳴的薛知恩應該給他狗臉一巴掌,惡狠狠地把他趕走,讓他滾遠點,別髒她的眼。
但她沒有。
或許是覺得累吧。
她懶得折騰了。
跟這條不管被如何對待,都會眼巴巴湊上來的臭狗依偎。
即便很噁心,也很溫暖。
公墓的下葬儀式很簡單,只要把骨灰盒放到夾層就好,來悼念陸箏的人也不多,她在首都的後幾年基本跟老家的人都斷了聯繫,僅有幾位感情極好的來獻花。
其中就有齊宿的父母。
齊寶汝:「最近你少回來,多陪陪她。」
這小小的墓園,單是她的親人就埋了三位。
她才二十出頭。
可憐的孩子。
但在薛知恩面前她沒表現出來,再小、再平凡的人都有尊嚴和驕傲,更何況是薛知恩。
她不想辱沒她。&="&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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