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都有人救。」
齊宿功德不可限量。
他一次性救了兩條命。
「我準備了兩根繩子,原本我們一人一根,去見我媽媽。」
薛知恩笑了。
像是徹徹底底認命了般說:
「我欠他的,怕是下輩子也還不完了。」
「呃呃……」
薛景鴻想跟她說什麼,可無法發聲,脖頸上的勒痕駭人。
薛知恩用一種悲憫的、悲涼的目光看著悲劇的罪魁禍首,輕輕張開被自己咬出血的唇瓣。
「爸爸,該死的人,還是沒有死。」
「……」
薛景鴻一直知道,這個該死的人。
是——他。
「為了防止我那天再來殺你,我會把您送進郊區的療養院,您的後半生就在那度過吧。」
定了結局。
薛景鴻絕望地閉上眼。
對於叱吒一輩子的高傲自滿的人來說,或許,這樣沒有任何尊嚴地活著。
比死亡要更痛苦。
他的漠視,縱容,讓女兒變成可弒父殺母的瘋子,在煎熬里蒸發淚水。
他是活該。
「薛知恩……」
病房的門,緩慢打開,齊宿愣愣地看向從裡面出來的女生。
薛知恩滿淚的臉上,面帶笑容,柔聲細語。
「齊宿,我很好。」
她真誠道:「今天也很謝謝你。」
「你先回去吧。」
男人盯住她的手:「我……」
「求你。」
齊宿:「……」
薛知恩需要一點自己的時間,消化自己做了什麼,沒能做什麼的時間。
「小姐,我很高興,您沒有在那條路上走到黑。」
下屬在她身邊說。
薛知恩被勒得缺血的手指,還在顫,她立在私人區域的大片窗戶前,面無表情地注視遠方。
「您接下來……」
「去把劉董解決掉。」
她下命令。
劉董就是給她U盤的那位高層。
鶴蚌相爭,他想漁翁得利。
薛知恩冷笑。
也要有這個命。
這天之後,她又在齊宿的世界失蹤了。
但仍重新活躍在媒體和集團。
確認她的情況穩定不少,暫時也沒什麼危險,齊宿則趁著學校給的假期回了趟老家。
「別睡懶覺了,你吳姨喊你去幫忙。」
齊寶汝敲開齊宿的房門。
「哦,好,我換了衣服就過去。」
齊宿轉身繞過撒嬌的貓咪去拿衣服,書桌上女生以雪山為背的照片熠熠生輝。
……
……
「薛小姐,這就是您的遺囑內容是嗎?」
「是的。」
「還需要再補充嗎?」
「不需要。」
「那我再跟您確認一遍之前,方便問問您,這麼年輕就立遺囑的原因嗎?」
「……」
「如果冒犯的話……」
「我母親的遺願我已經完成了。」
坐在律所落地窗邊英年的新任集團掌舵人偏過頭來。
落幕的夕陽照拂在她臉龐,烘暖了她的眼眸,她輕輕笑了下,語調又溫又和。
「我該去完成我的遺憾了。」
第237章 亡妻回憶錄(
「您真的要去嗎?」
牛阿花追在她身後,要哭了:「集團才剛穩定,老夫人的身體不太好了,您也……」
「阿花,」薛知恩稍稍停下步子,說,「奶奶就拜託你了。」
牛阿花:「……」
「嗚嗚嗚……大小姐……你別走……」
她試圖拉住她:「你不要走……不要走……你會死的……你會死的!」
但薛知恩哪裡是會為別人停留、被別人阻止的人。
她走了。
毫不猶豫。
獨留牛阿花在原地,崩潰地嚎啕大哭,模糊的視線映出她挺直堅決的背影。
「大小姐……」
「你會死的啊。」
……
「小姐,醫生已經不建議您再進行這項運動了。」
「我從不接受別人的建議而活。」
轟鳴作響的直升飛機之上,薛知恩戴上了護目鏡,艙門之外,冷風獵獵,藍天白雪,穿透雲層的山巒近在咫尺。
兩年之久,她重新站在這裡,感慨萬千。
最後,她沖攝像頭燦然一笑。
「如果我沒能回來,不要派人救援。」
——「我該死在雪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