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宿素來是給足人面子的好好先生,對他倒是一臉冷淡。
再次見面聽到他聲音,齊宿幾乎是立刻就辨出他就是那晚擅接電話的男人。
「我沒想到你能這麼不要臉,想也知道,我不可能請你。」
鄭昆臉色變了:「你不是公認的人好嗎?還這麼記仇對不起你的風評吧。」
齊宿眸光發沉,靠近他,用只有兩個人能聽見的音量。
「別再來騷擾她,再讓我知道一次,你現在辛苦拼上來事業也會毀於一旦。」
鄭昆感受到一股比寒風還凜冽的冷意,埋藏在心底的記憶湧上,讓他後脊一陣冒汗。
「齊宿,你不演了?」
他就是這樣的,什麼好好學長,什麼大善人,什麼秉性純良,都是騙人的!
他。
明明害得自己折了右手無法再創作!
「學長,你對我就沒有一點愧疚嗎?」
齊宿似乎驚嘆於他的臉皮:「沒拿我的作品一路順風順水,真是對不起啊。」
「不是這個,我的手。」他摘下手套,露出在發顫的右手,「因為你,我這條手廢了,當年用你的作品是我的錯,可你這樣報復我……」
「你有證據嗎?」齊宿很冷靜,面上是難得一見的冷漠。
當然沒有,如果有,他一定會把這個冠冕堂皇的偽君子拉下油畫界的聖壇。
「我看見你了,你也看到我了,你轉頭就走了。」
在事發的巷子裡,被絕望吞噬的他看的清清楚楚。
「不管你信不信,我解釋過很多遍,我只是路過,而且我離開是去報警了。」
「你說的你信嗎?」
「我信。」
一道清脆的女聲插進來,沒有忌諱地抱住男人的腰。
「鄭先生,我們不想把寶貴的周末時間浪費在陌生人身上,有問題聯繫我的助理吧。」
說罷,她拉著齊宿戴戒指的手離開。
鄭昆急了,衝著她的背影喊:「你就不懷疑他嗎?薛知恩!他絕對沒有你想的那麼簡單!你會被他害死!」
「老闆,要一個冰激凌聖代。」
「好嘞。」
鄭昆最後的話讓齊宿心事重重,等薛知恩伸手接的時候他率先拿過。
「這麼冷的天,吃這個太涼了。」
齊宿沒功夫去評價北方人冰天雪地愛吃雪糕的愛好,拉著還想再買的她往公園裡走。
「你就沒什麼想說的?」
薛知恩認真想了想:「給我吃一口。」
「……」齊宿嘆了口氣,「他說了那麼多你就真沒放在心上嗎?」
「他說我會害死你。」
「那你等領證後再害,現在拿不全遺產。」
「薛知恩!」
齊宿生氣了,還把聖代放在了另一邊,不讓她的爪夠到。
薛知恩當然是放在心上了,鄭昆對他惡意那麼大,她是肯定要處理他的,但這種話怎麼能告訴他們善良蠢笨的小狗呢。
她仰頭望向霧蒙蒙的天空,聽說下午還有雪,唇間溢出綿白的熱團。
「你看我還有氣兒哎。」
齊宿:「……」
「你還活著,當然有氣兒,是不是冷了?咱們上去吧。」
孩子都凍傻了。
「可是我原本計劃是看不到今年冬天的,怎麼會有氣兒呢?」
薛知恩透亮的眼眸倒映著天。
她喃喃自語:「齊宿,我原本是活不到今年冬天的。」
「……」
「你知道我要說什麼了吧。」
齊宿的鼻子好酸,撐開外套:「抱抱。」
薛知恩笑著抱上他,齊宿拍上她的背,眼淚剛要在眼眶裡打轉,他凍的一激靈差點從躺椅上跳起來。
「哈哈哈哈——」
壞心眼的薛知恩手裡拿著不知道什麼時候抓的一團雪。
偷襲成功。
「哈哈哈,不涼嗎?你怎麼抱得反而更緊了?」
「雪化了不就好了,我的體溫高。」
齊宿可捨不得鬆開,黏黏糊糊地蹭上她的頸,薛知恩一開始還笑著說癢,很快她就意識到一點問題了。
胸口怎麼那麼膈?
拉開點距離,看清懸在他身上的牽引繩,她的沉默震耳欲聾。
「我……不是讓你脫了嗎?」
「我不想脫。」齊宿逐漸迷離的褐眸濕漉漉的,拉開一點圍巾展露那可愛精巧的狗項圈,又把牽引繩往她手裡送。
「我想你帶你的狗散步。」
薛知恩如驚弓之鳥,快速去掃過四周,沒有人也沒有監控。
「你瘋了,這樣讓人看見你的臉還往哪擱?」
齊宿沒臉沒皮:「只是遛狗而已,我又不會隨地大小便。」
薛知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