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珣愣了一下:「王爺回來了?」
韓恬點點頭,小心翼翼說道:「王爺發了好大的火,好像出了什麼事,我看到秦甲大人背後都是血。」
溫珣摸著光潔的下顎思忖著:莫非王爺發現了身邊的細作?若真是這樣,那秦闕還是很有手段的。那細作能成為秦闕信任之人必定有幾分手段,秦闕卻能在幾日之內就發現了端倪將他揪了出來……
這時就聽見院外傳來了吳伯聲音,「瓊琅。」
溫珣應聲而去,就見吳伯眼神憂愁:「今日聖上下了旨意,王爺失了京畿大營的差事,心裡不好受。這是王爺喜愛用的甜羹,瓊琅你心細妥帖,幫著勸勸王爺吧。」
溫珣:……
是他想多了,原來秦闕並不是因為發現了身邊隱藏的細作而憤怒,而是因為失去了重要的差事生氣。
吳伯關照之心他能理解,但是聽說秦闕生氣時路過的狗都要挨兩巴掌,這會兒讓他去給秦闕送甜湯,真不是讓他去送人頭的嗎?
站在端王府的大殿外,秦闕的咆哮聲清晰傳來:「那姓楊的不就是仗著自己有個寵姬妹子才敢如此囂張嗎?!靠裙帶關係才入得了軍營的傢伙,連大刀都扛不起的噁心玩意兒!本王忍他許久了,秦甲,點兩百部曲,老子要去干他娘的!」
不到半盞茶的功夫,秦闕親切問候了包括姓楊的在內的七八個人的祖宗十八代,其中夾雜著張岩微弱的勸誡聲。
溫珣佩服地嘆了一聲:「肺活量真好。」他要是這麼爆發一次,嗓子得啞好幾天。
端著甜羹的韓恬瑟瑟發抖:「公子,要不咱過一會兒再來?」王爺生氣的時候也太可怕了,公子要是撞在王爺槍口上,就憑他的小身板子根本扛不住啊!
溫珣溫聲道:「總要進去的,你若是害怕,我一人進去就好。」說著轉身準備接過韓恬手中的甜羹。
韓恬後退一步,搖搖頭堅定地說道:「不,我和公子一起進去。」要是王爺真的對公子動手了,他也能上去擋一陣。
溫珣笑吟吟看了看韓恬,寬慰道:「沒事,王爺有分寸。」說完他敲了敲大殿的門,「王爺,我是瓊琅,來給你送甜羹,我能進來嗎?」
過了一會兒,大殿的門開了。赤著膀子的秦甲白著臉打開了門,溫珣從他身邊路過時,聞到了濃郁的血腥味。
秦闕面前的案桌倒在地上,上面的摺子本子撒了一地。秦闕手握鞭子站在案桌之後,他瞅了溫珣一眼,聲音低了幾分:「是吳伯讓你來的吧。你告訴吳伯,我沒事。」
溫珣面色如常,上前將案桌扶起後,又彎下腰慢慢拾起地上的東西。直到將大部分摺子本子都撿起後,他慢慢開口:「怒傷肝,王爺即便不為了自己,也該為親近之人想一想,若是氣出了好歹,那真是親者痛仇者快了。王爺用些甜羹吧,放了蓮子百合,清熱去火。」
溫珣的聲音像是夏日裡的一汪清泉,看到他放在案桌上的甜羹,秦闕心中的怒火不自覺地消散了幾分:「也是。」
拖了一張凳子坐下後,秦闕掃了一眼秦甲和張岩,沉聲道:「下去吧,我緩一緩。」
秦甲行了個禮就踉蹌著退下了,而張岩卻站在原處,欲言又止地看著秦闕。秦闕擺擺手,有些煩躁道:「我知曉先生要說什麼,放心吧,我不衝動。」
溫珣抬頭時,就見秦甲後背鮮血淋漓。他側身對韓恬耳語幾句,韓恬點了點頭,也跟著秦甲他們退了下去。
一時間殿中只剩下了溫珣和秦闕,秦闕不動聲色地喝著甜湯,溫珣則在大殿中慢慢溜達,時不時彎腰撿起被秦闕掃落在地的物件。最終還是秦闕先開了口:「你不說點什麼?吳伯讓你來給我送甜羹,你就只送了個甜羹?」
溫珣有些抱歉地笑了:「對不住啊王爺,我不知該說什麼,能說什麼。」
秦闕喝了一口甜湯,隨意道:「想說什麼就說什麼,方才你站在門外偷聽了那麼久,就沒什麼想問我的?」
溫珣慢步走到了秦闕的案桌旁,將手中的對象放下後,又拖了一張凳子坐了下來:「方才我並未偷聽,實在是因為王爺聲音太大,嚇得我不敢進門。王爺罵的那些人,我也不知是誰,因而也說不出所以然來。我只知,王爺的差事因為這些人沒了,王爺很生氣,僅此而已。」
秦闕側目,定定看著溫珣清澈的眼眸,半晌後突然輕笑一聲:「你倒是實在。」三兩口喝完甜羹後,秦闕將湯勺往燉盅中一丟,翹起二郎腿道:「兩年前,我從邊塞被調至了京畿大營,掌管長安營。彼時長安營中只有千餘人,軍紀渙散,根本無法獨立作戰。兩年,我用兩年的時間將長安營訓成了一支五千人的虎狼之師。外出平叛時,就算是禁軍也要讓我們一頭。誰能想,軍營強了,眼紅的人也多了。」
「秦睿和秦璟都想要長安營的指揮權,為了將我擠出長安營,這段時間他們使出了太多招數。軍營中他們安插了人手我能防得住,但是我沒想到,父皇會被秦睿蒙蔽。今日他下旨,從禁軍中調了楊彥來長安營做指揮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