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薄如蟬翼的天羅傘蓋緩緩收起,江安語從腰間取下藤鞭百無聊賴的甩著,像問早飯吃了沒那樣尋常:
「準備好了?」
記憶中的一幕與眼前重疊,具象成對方穿護甲皮靴配匕首的模樣,額間的綴飾晃動,一雙淺色的眼睛似笑非笑的看過來:
「走啊?愣著幹嘛?」
暮瀟動了,翻身下馬,江安語三兩步與她並肩,見她看了自己幾眼怎麼都不接話,瞭然地撫了撫手腕上束著的袖甲,還有閒情逸緻調笑兩句:
「怎麼?沒見過我穿這個色?」
眼中卻是狠厲:「今日要見血,這樣喜慶的顏色不是正好嗎?」
暮瀟側過頭,江安語似有所感的朝她眨眨眼睛:
「當然是別人的血。」
三兩句話的功夫,暮瀟自己都沒察覺,手臂的肌肉線條放鬆不少,唇角一松:
「走。」
兩人打頭陣,甫一踏進城門,頭頂上本就昏暗的陽光被石牆所擋,陰冷潮濕的風裹挾著隱隱的腥氣撲面而來。
「吱呀——」
厚重的城門被全身盔甲連臉都蓋住的守城兵拉上,將最後一縷光嚴絲合縫的堵上了。
往前看,樹上房頂上爬著手腳關節以奇怪角度扭曲著的機關人,街道上一隊隊木頭架子支棱起的紙人,它們的腦袋無一不是畫的濃墨重彩,無神的眼珠血紅的嘴巴,扭過臉直愣愣的看過來,冰冷嗜血讓人頭皮發麻。
面白無須的汪公公就像聞著肉味兒的狗一樣從無數的機關人紙人中走出來,他扯起的麵皮非常奇怪,像糊了厚厚的一層膩子不自然,嗓音又尖又細卻不急不緩:
「寺卿大人、侍郎大人,雜家已經恭候多時了。」
全身盔甲的守城兵迅速將他們包圍起來,兵戈泛著冷輝,詭異寂靜的空氣多了如大山壓頂般的窒息感。
這就是如今的皇都?
「嚯!陣仗夠大的呀。」
江安語的笑在觸及遠處的黑色符籙猩紅法陣時淡了下來,左看看右看看很認真地說道:
「若這次能活下來,我們可以試著在一起嗎?」
非常不合時宜的,暮瀟就被江安語打的這個岔弄得無奈的扯了下嘴角。
那是一個很淡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