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澤蘭雖身份如芥子之微,但她有救人性命之舉,玉蜉子雖身份如須彌之大,但正是他陷所有無辜之人於險境,孰對孰錯?孰卑孰尊?
禪室愈發靜,檀香幽幽。
蕭銜蟬冷聲道:「看來大士也不能解惑,然我是個笨嘴拙腮的,一根直腸子,恐怕不能如大士所願。」
濟世大士的拇指撥過一顆佛珠,檀香籠罩住打坐的老僧,他忽然想起他的徒兒玉蜉子問過的一句話——他們日日跪佛,跪的究竟是佛,還是自己的欲望?
他抬頭看去,只見佛像在檀香的背後,越發看不清。
濟世大士忽然想起自己還是個小和尚的時候,那時他與師兄一同管理蓮送歸布施等事,時常與凡人接觸,師兄被供奉者的敬畏和恭維迷了眼,收受凡間大族投獻,幫那些大族奴役欺壓百姓。
他知曉後,毫不猶豫地捆了師兄,交與師尊和執法師叔處置,後來師尊告訴他,已嚴厲懲治了師兄,一切結束了,當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那時他說什麼來著?
濟世大士在陳舊的記憶里翻來找去,終於想起來了——
「大地眾生皆有如來智慧德相,豈以佛祖之身凌駕眾生之上?」
他看到年輕時的自己站在掌門師尊面前一步不肯退,堅持蓮送歸應當向眾百姓道歉謝罪。
那時的他真青澀啊,將書本奉若圭臬,暗暗發誓要為眾生脫苦解難,修出屬於自己的禪心,如今的他身居高位,閱遍書籍,卻已經很久沒有看到自己的禪心了。
香灰驟然從香上墜落,火心隨著香灰的墜落也燃至盡頭,一如他曾經的赤子之心。
第62章
蕭銜蟬來到了玉蟾子的禪房,自眾人醒來後,大多只是渾身乏力,只需飲水吃飯,就能慢慢將養回來,只玉蟾子在夢中先是差點被玉蜉子掐死,後又經歷了一番搜魂,身負重傷,由花沸雪醫治。
花沸雪按奇經八脈施以金針:「我先以金針定魂,醫治他神魂上的傷,再輔以湯藥,不日他就會醒來,到時細細修養,不能再耗費精神和法力。」
玉蟾子的徒弟迦兕子和迦象子連連道謝,二人見師尊無虞,才有心情問他們夢中發生了什麼。
蓬萊島四人將所見所聞告知,迦兕子和迦象子一齊露出震驚的表情,許久才反應過來,纏著花沸雪和金不禁問來問去。
蕭銜蟬躲到一邊,用訊符聯繫各大書肆老闆,要將《邪魅妖女:十世佛子狠撩人》這本書立刻發表出去,先下手為強,免得濟世大士找到機會將黑鍋全都推到孟澤蘭頭上。
給書肆老闆送去稿子後,蕭銜蟬坐在台階上發呆。
謝無柩抱臂靠在牆上,自她來到這間禪室就一直盯著她,他不滿她當時一把將他丟進畫中界,獨自在外面對危險,所以自從醒來後一直不與她說話,可她竟然也不來找他!
縱我不往,子寧不嗣音?算了……想必是這幾日她焦頭爛額,太累了。
謝無柩撣撣台階上的灰,坐到蕭銜蟬身邊,聲音是自己都沒察覺的溫柔:「怎麼了?自從醒來後就一直不說話。」
蕭銜蟬了抿嘴,將濟世大士的話告訴謝無柩:「我不明白,為什麼修真界是這副樣子,為了利益可以視人命如螻蟻,背叛嫉恨、顛倒黑白,無所不用其極。」
「這裡不是世外桃源。」謝無柩道,他很見慣了這樣的腌臢東西,「有人的地方必然有齷齪。」
「可是這樣的人不該居高位。」蕭銜蟬道,「修行修心,缺一不可,他們的心有髒東西,天道怎能允許他們提高修為階品?怎不降下雷劫劈死他們!」
謝無柩看看她嫉惡如仇的模樣,又望向天:「許是……天道也認可這樣的道理……」
「那便是天道錯了!」蕭銜蟬斬釘截鐵道,她怒而望天,「這樣的天道,不該存在。」
天際滾過一聲悶雷,震得蓮送歸頂上的水顫了又顫,魚兒全部沉到水底,在水面下的人看到頭頂一片一片的錦鯉聚在一起,連綿成一片紅雲。
悶雷響了好一陣,水暗潮漲,直到雷聲消失一切才恢復平靜。
「蓮送歸的天頂為什麼會是一片水?」蕭銜蟬凝望著水面良久,心境平復,她換了個輕鬆的話題。
「這是須彌雲水。」謝無柩道,「蓮送歸的開宗老祖法號如是尊者,她原是個農婦,據說她某日種田時聽到一首偈子——手把青秧插滿田,低頭便見水中天。心地清淨方為道,退步原來是向前。如是尊者當即開悟,皈依三寶,遊歷九州,此後每一世都行善積德,遵守十戒,最終屍解成仙。&="&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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