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見小閨女心疼的望著自己的手,想著謝芳草平日是再是乖巧不過的,今天白日突然大哭十分蹊蹺。
但因是自家孩子,心裡只覺得是孩子看她被罵才哭,遂用已被曬得又黑又紅的臉貼著她的小臉道,
「我家芳草是心疼娘吧,娘沒事啊,等這水泡結成繭子,再幹活就沒那麼疼了。」
又想到今天謝老娘說讓謝大頭再娶個能生男娃的回來,心裡跟針扎一樣戳的生疼,抱住謝芳草,細細的哭了一番。
謝芳草感受到她娘的心酸無助,覺得她
娘其實也挺可憐。
重男輕女本身不是她娘的錯。是這個時代賦予女性的,只有以家庭為單位的生育價值和勞作價值,女性只能被困在這一小片天地。
在享受到來自丈夫的經濟供養時,也要相對應滿足丈夫和丈夫父母對她的期待,不然等待她的就是男權思想帶來的困境。
她娘起碼性子不壞,不像謝老娘一樣愛撒潑打滾又刻薄又壞,只得左看看又看看,伸出手指向她娘的繡筐。
「娘,繡繡……」
周氏覺得神奇,就牽著芳草走過去,「芳草想看娘做繡工呀,娘今天不做,最近手上沒接繡活,等家裡農忙過去,再給我家芳草做漂亮衣裳啊。」
芳草就用一隻手抓她娘的手,不斷示意她娘去拿繡框裡的碎布,周氏以為謝芳草要拿來碎布玩,索性拿起碎布遞給她。
謝芳草忙指指碎布,又指指她娘的手,又指指她娘穿的衣服,「娘,給手手做個小衣裳穿,這樣娘就不疼了。」
謝芳草不知道周氏能不能明白,明白不了的話,那也沒辦法了,自己也不會做手套呀。
周氏卻是愣了愣,給手做個衣裳?
思索片刻,有些明白了謝芳草的意思。
人穿衣服除了保暖外,還可以少些刮蹭,可以保護人的身體不受傷,手當然也可以穿衣裳,周氏愈發覺得自家閨女雖才兩歲大,卻格外聰明。
但這布怎麼做成手能穿上的呢?
周氏不愧是繡活頂頂厲害的老牌繡娘,思索了半個時辰,就比著自己的手,用筆在布上畫了個模子剪下來。
再拿另外一塊布剪成同樣大小,先將手指部分縫起來,又找來些棉花塞進去,已是做好了一個簡易版手套。
往手上這麼一戴,確實舒服很多,不由抱著謝芳草親了又親,想著謝老爹他們也可以用到,又熬到快雞鳴,方多做了三對出來。
第二日一早,就拿給謝老爹和謝二叔各一對,讓他們戴著割麥子。
謝老爹和謝二叔雖沒見過著怪模怪樣戴手上的東西,但都想著周氏不會無緣無故做東西,何況周氏這手藝的確好,戴上去貼手的緊,遂帶上去地里,割麥不到一個時辰,已品味出這東西的好來。
周氏戴著這手套再搓麥子時,只覺手疼好了很多,驚喜不已,想著搓這剩下的麥子可以少受些皮肉之苦了。
陳二嬸以為是周氏自己琢磨出來的,也沒多問,只覺周氏腦子靈活,會想辦法。
*
冬月里,謝芳草快三歲時,陳二嬸生下個男娃。
謝老爹高興老謝家有後,為表示看重,直接給他取名叫謝,寄希望於他能像龍一樣一飛沖天。
謝老娘喜的合不攏嘴,每日都抱著還黑黝黝的謝龍又是親又是笑,再沒看過謝芳草一眼,雖然謝芳草也根本不稀罕。
謝龍洗三時謝老娘還做主,給村里每個人都送了紅雞蛋,又專門給陳二嬸娘家報喜信,連殺了好幾隻老母雞每日燉湯給陳二嬸下奶。
謝二叔也每日容光煥發,整個人喜氣盈盈幹勁十足,還專門去鎮上買些紅糖回來,給陳二嬸煮紅糖雞蛋每日喝著。
謝大頭聽說侄子出生,也大方一回,去布料鋪子裡買了些柔軟的絹布,讓周氏專門給謝龍做一身小衣裳。
除了謝芳草和周氏,家裡其他人的一顆心都撲到謝龍那,真真是含在嘴裡怕化了。
陳二嬸的地位也水漲船高,一下超過了原本有一技之長又長得出眾些的周氏。
周氏看著這差別對待,羨慕不已,也恨自己沒生個兒子出來,又偷偷在屋裡哭一場。&="&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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