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馬上都過年了,今年的稅糧也早交上去了,這會子裡長過來,不知道又為的啥事。
但各自心裡已是暗暗添了擔憂。
村長看到王大壯家和謝家人都過來了,又叫他們趕緊去村里把其他戶的當家人都叫過來。
謝芳草認得里長,一般只有收稅的時候來,但如今大過年的,也不用交稅吧?
不一會兒,各家各戶的男人們都急匆匆跑過來,後面跟著自家女眷。
一看到里長在,個個臉上都是愁雲慘澹,一刻不到,老槐樹已被嚴嚴實實圍了個轉兒。
里長看人都到齊,把手裡的煙杆子吹滅掉。
「縣裡發了通告,二月里每家要出人去縣裡修路,按土地多寡以及人口多少抽人。具體日子還沒定,現在要核查各戶的丁糧。明天也要定好各家是去服力差,還是直接服銀差。」
老槐樹下正是風口處,吹的村里人的臉都是烏僵僵的。
這消息一出,饒是一向冷靜的老莊稼漢們,也一下變了臉色,七嘴八舌的,像炸的熱鍋一樣。
年輕漢子粗著嗓子,躲在人群里大膽叫到,「去年不是剛修路嗎,咋今年又要去修路。」
有人趁機跟著附和,「對啊,還讓不讓人活了,這年頭,活著都難,還讓去修路。」
家裡的娘子們不忍家裡男人去服役,眼眶已是紅了,小心翼翼的問,「去多久,銀差是多少銀子,不知道出不出得起。」
又有老漢們長長的嘆氣聲,「唉,這個年,怕是都過不好了啊。」
謝芳草這才知道,原來還要服役修路的,但如今臨近除夕,小集村各戶大多已是做好過年前的種種準備。
便是家裡再窮些的,也會將全年的大部分積蓄拿出來,好好辦些年貨,踏踏實實過個豐收年。
殺雞宰魚燉肉。炸小魚炸酥肉炸藕夾炸丸子。
買對聯買糖果買鞭炮買新衣裳,既是一年的圓滿,也是圖個明年的好兆頭。
農村人最是信這些的。
因此這置辦完年貨,各家各戶能剩多少銀錢都是有數的,人群又吵鬧一番,村長看里長有些不耐,趕緊示意大家安靜下來,里長這才清了清嗓子,粗著聲音向眾人解釋。
「因著天氣寒冷,縣裡的路被凍壞許多,如不趕快修好,往後這去縣裡,各家都不方便。修路嘛,修得快半個月,修的慢,一個多月也是有的。」
又回答年輕媳婦子的疑問,「如果出銀差,是十兩銀子,明日裡就交過來。」
「年十六成丁,成丁服役,六十而免。」這是官府的死規定,再是違背不了。各家看看里長手裡的通告,知曉自家就算再如何爭辯,再是說破嘴,平日裡根本不去縣裡,也是無用。
各家當家的細細跟里長對好丁糧,就呼啦啦帶著一家子大小回家,主要是也好早些回家思量去服力差,還是直接服銀差。
若是能湊出銀錢的就出銀錢,不然二月天還沒暖起來,一個月下來手腳動的生瘡,更不提若是發了風寒病痛,嚴重一些甚至可能一命嗚呼再不醒來。
田一頃,出丁一人。謝家六十畝地,三個男丁,跟隔壁王大壯家合著湊成一頃,去年是王大壯他弟王大實去服的役,今年再輪,就該輪到謝家了。
謝老爹穿著冒著棉絮的舊夾襖,背著手往家走,舊夾襖顯然擋不住風,風一吹,人冷的一哆嗦,背也越發佝僂。
一家子跟在後頭,也都沒了話。
謝芳草畢竟不是真正的小孩,想著謝家的這條件,不論是出人,還是出銀子,對謝家來說,確實也都是非常沉重的負擔,謝家出得起這個錢嗎?
一到家,謝老爹就讓謝老娘看看家裡有多少積蓄銀子,謝老娘掀起床上被子,床底下露出一排泡菜缸子,從最左邊的酸菜缸子裡,掏出厚厚的酸菜下面埋著的用油紙包著的銀袋子。
前幾年,因著謝大頭前頭當學徒學的手藝,家裡給找了鎮上謝三伯的關係,讓謝大頭進了鎮上的官窯作坊。
謝二叔看他哥有了營生,也是不甘只做個下地刨食的,於是找家裡給了本錢,學著做賣貨郎。
他雖懶卻嘴甜,進貨賣貨,倒是也慢慢回本,後面客源穩定,又無人跟他搶這個活計,也就一直做了下來,農忙時在地里幫忙,農閒時走街串巷。&="&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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