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殊意靜了許久,最終只道:
「你之前的那些便算了,往後不要這樣。」
「不怪我騙你?」
「怪,所以你才不能繼續走在這條路上。」
「我答應你,過了今夜,不會再犯。」
焉如的聲音透著某種決心。
窗外久久沒了聲音,姜殊意再推開窗,月色寂涼,已沒有了那道清薄身影。
過了今夜,今夜。
焉如拖著那條被薛慎擲傷的腿,腿上束著緊繃纏帶,勉強能夠再施展幾次輕功。
這最後一票,是晉國公府揚言不上鎖的庫房。晌午一擊不得手,他們定以為自己忌憚守衛,短時間內不會再犯案,所以今夜才是最安全的時機。
晉國公府的布局和巡衛,早熟爛於胸了。
焉如躍上後罩房屋檐,踩上鋪得齊整結實的黛瓦,繞過屋脊另一側,躲過夜間巡邏的守衛,再沿著事先想好的路線,摸到了庫房。
溫裕行事乖張卻說話算話。
庫房果真沒鎖,撬鎖鐵絲都用不上。
一刻鐘後,一道靈巧如燕的身影離開了庫房,袷衣里是最便於攜帶的銀票。焉如回身關門時,門軸發出吱呀一聲響,在萬籟俱寂的深夜裡,勾出人心頭震顫。
幸而,無人被驚動,一路安然無恙。
焉如遁入夜色,才出小角門至西側長巷,剝去身上夜行衣,摺疊在腰腹間的裙裾撫下來,視野里有什麼一晃。
一張結實寬闊的麻線編織網從牆頭那邊展開,正正罩在了他預備逃離的方向,幾道潛伏角落的暗影猛地撲來,一下子拉緊了麻線網的四角。
「頭兒!得手了!」
「從除夕蹲到現在,他奶奶的!」
漢子們興奮地叫嚷起來,不知驚動了哪家的狗,深夜遙相呼應,吠了好幾聲。
「小點聲,擾民。」
薛慎緩步走過去,自姜府離去後,他便擇高處蹲守,終於得見這藏頭露尾的飛賊,自姜三娘院子離去,又膽大包天去盜晉國公府的庫房。
飛賊被擒,手腳被綁,罩著人的細麻網掀開,露出一張清艷如霜雪的臉,倔強的目光猶盯著他們。
屬下鄭舵驚得愣了愣,想搜身的手尷尬地縮回,「頭兒,怎麼是個婆娘?真沒抓錯人。」
薛慎盯著焉如細看:「沒抓錯。」
焉如冷笑:「我好端端走在路上被你們沒憑沒據一通綁,怎麼?金吾衛綁人不夠,還要非禮良家女子?來啊!就是去敲登聞鼓,我也要去訴一訴冤情。」
那聲線冷而清亮,又像是女子聲線無疑。
薛慎懶得作口舌之爭的糾纏:「綁起來,嘴巴堵上,先送回……將軍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