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被厚厚的積雪覆蓋,即使被刺骨的寒風吹削,它的枝葉也依舊挺拔蔥蘢,在黑暗中泛著幽綠的光。
程秋來氣喘吁吁地拿出剪刀,叮囑他:「動作快點,別墨跡!」
倆人手腳麻利,很快就剪了一大袋子,滿足了明天布置的需要。
言亭正對眼前那棵此刻已被他們禍禍的面目全非的松柏感到愧疚,忽然一束強光打到他身上,不遠處一個巡邏保安厲聲喊道:「你們幹什麼的!」
「快跑!」程秋來一聲令下,自己扛著袋子率先跑出老遠。
言亭緊隨其後跟上,很快二人便將那年邁的保安遠遠甩在身後。
直到逃出公園上了車,二人依舊驚魂未定。
程秋來第一時間打開暖風,吹起自己被凍得通紅的雙手。
返程路上,言亭忐忑不安地問她:「老大……剛剛跑得太快,我鞋掉了,不會有事吧?」
程秋來低頭一看,他果然只有一隻腳上穿著鞋,另一隻腳只剩被雪水打濕的襪子。
很難想像從犯罪地點跑到出口這一路,言亭都經歷了什麼。
「你又不是灰姑娘,能有什麼事?」程秋來無奈道:「回去把另一隻也扔掉就行了。」
言亭想了想:「也對。」
反正鞋上又沒寫名字。
但這無疑是一件非常好笑的事。
於是程秋來忍不住又開始笑。
見她笑,言亭也開始笑。
笑著笑著,聲音忽然哽咽。
眼淚毫無徵兆地奪眶而出,瞬間在臉上留下數道痕跡。
他的身軀因為過度隱忍而抖的厲害,於是程秋來打開了廣播,午夜電台正播放著一首曲調優美的鋼琴曲。
有了聲音的掩護,言亭將頭轉向窗外,整個人悲痛欲絕,大哭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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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的行動不光彩,甚至堪稱狼狽。
但言亭的作品得以在次日圓滿完成。
程秋來按照他設計的平面圖給他打下手,陪他一起裝飾靈堂和棺槨,柳老師的儀容儀表經過整理,神情依舊慈祥平和,整個人就像睡著了。
或許因為昨晚已經大哭過一場的緣故,言亭今日表現的格外平靜,只是一言不發地把處理好的松柏插進花泥,再把花泥固定到相應的位置,靈堂布置完成後,跟程秋來默默離開。
年關將至,大雪已經連著下了幾天。